资料室光线昏黄,钟维恒将一个薄薄的档案袋推到顾清如面前。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
“这里面是一封匿名举报信。”钟维恒说着。
“举报的是兵团师部后勤处的于主任——于建设,信里说,他生活作风乱,长期利用职权之便胁迫女兵,还涉及物资调配中的账目不清。”
“更重要的是,根据秘密消息,于建设不光是郑德元的上线,还是张文焕的连襟。表面上管着兵团后勤的‘大管家’,实则是兵团走私军需品、倒卖药品和粮食的幕后操盘手。油水全进了他口袋,底下战士连饭都吃不饱,吃的还是陈粮。”
他冷笑了一声:“就这么个祸害,但是靠着亲戚关系,坐得稳稳当当。”
顾清如眉头微皱:“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不用做什么,只需要找到机会和骆岚透个风,让她无意中知道这封信的存在。让她觉得,我手上握着能搞死于建设的证据,但因为牵扯太多人,暂时没往外捅。”
“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相信又不去深究,这其中的火候,你自己把握。话要留半句,疑要种三分。让她听见风声,又抓不住实据。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曝光丑闻,是借张文焕自己的手,把他那个连襟给收拾了。”
顾清如明白了。
临走时,钟维恒强调任务的危险性,让她务必自然,不露痕迹。
因为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顾清如轻轻点头:“我明白,放心吧。”
离开密室后,顾清如裹着军绿色的薄棉袄,埋头朝着回家属院的路上走。
暮色沉沉,脚步轻缓。
她一路默然,反复思量着信息,以及该如何把握时机。
最近是换季时节,骆岚头疼失眠的毛病有所加重,于是她主动提出,每日为骆岚针灸,缓解她多年的头疼和失眠。
骆岚起初还半信半疑,可不过三天,夜里就真能一觉到天亮。她惊喜之余,忍不住打趣:“你这哪是保健医生?倒像是我请来的私人调理师。”
顾清如只低头笑,声音软软的,“应该的,您替首长操心,累坏了身子,我多少得尽点心。”
这样熨帖的话语,加上每日针灸推拿的接触,信任也在悄然滋生。
顾清如被允许进出骆岚的卧室,在这里为她施针、推拿,调息安神。
施针时,骆岚不再闭目假寐,而是睁着眼,开始主动说起自己的旧伤:“以前跟着老钟在这条件不好,落下的寒症,一到阴天就疼得睡不着。”
也许,下次单独诊疗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句熟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打断了顾清如的思绪。
“清如,是你,最近忙什么?怎么也不来家里坐坐?”
她回过神来,转身见钱秀英一手提着网兜,正笑盈盈地站在路边,一脸热络。
她像是刚从供销社出来,网兜里露出半截白菜叶、半截肉和一包挂面。
“哎哟,这风可真够劲儿的。要不是今天供销社有新上的肉,我就不出门了。”钱秀英跺了跺脚,缩了缩脖子,随即拉住顾清如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凉?肯定是天天在忙得顾不上自己。”
顾清如被她握着手,掌心传来的暖意让她心头微松,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松了些,连忙笑了笑:“前阵子有点杂事缠身,让您惦记了。”
“哪能不惦记?”钱秀英瞪她一眼,又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 “你可是我妹子!上回我去供销社买布,排了半上午队,还特意问售货员有没有细格子的那种花布。你等着,等到货了我给你做件春装。
小姑娘家家的,哪个不爱俏?再说了,春天眼瞅着就到了,总不能还裹着这件旧棉袄吧?”
她说着,叹了口气:“你看这袖口都磨毛了,领子也发白了……要不是你人精神,长得俊,可就太埋没了。你要是穿件鲜亮的,那可真是家属院一直花啊。”
顾清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穿得久了,颜色也褪了不少,袖口还有点补过的痕迹。这件棉袄之前在营部下连队巡诊时一直穿着,风里来雨里去,确实旧了不少。
连队同志的日子艰苦,她想融入集体,才一直穿这件旧棉袄。
今天出门见钟司令,本就是密会,又翻出这件旧棉袄套上。想着低调一些。
顾清如笑了笑,反手回握住钱姐的手,“钱姐,我有衣裳穿的。就是觉得在司令家当差,还是低调点好。穿得太鲜亮,反倒惹人闲话。”
钱秀英一听,点点头道,“哎,这话在理。你想的周到,有些人眼睛尖得很,看你穿得好,就说你心思不正,攀高枝儿。咱们这种人家,做事就得稳当,别给人抓着话柄。”
她顿了顿,忽然邀请道,“对了,既然遇到了,干脆明儿中午就去我家吃饭。我都想好了,这才买的新鲜羊肉给炖了,再炒个粉条白菜,给你好好补补。你看看你,脸都瘦一圈了。”
顾清如本想推辞,但想到最近几次外出,用的借口常牵扯到钱姐,关系还是需要好好维护的。另外,最近要周旋于骆岚身边,步步为营,神经紧绷,也确实需要一处放松的出口。
她犹豫了片刻,顺势点头, “钱姐,您这么待我,我再推就太不知好歹了。那就叨扰您一顿,不过下回得让我带点菜过去,不能光吃白食。”
“还带什么菜啊,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钱秀英笑开了花,拍了拍她的肩。“你别客气!再说,我请你,也不是白吃的。”
顾清如挑眉:“哦?还有任务?”
“嘿嘿,”钱秀英眨眨眼,“吃完饭帮我带带小宝,他可想你了,总念叨顾姨。这样让他奶奶和我休息一会。怎么样?”
两人相视一笑,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目送钱秀英走远,顾清如缓缓走回钟家小楼。
钱秀英的热情,仿佛消融了顾清如心底压的重石。
回到家,天色已暗,屋内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
骆岚正靠在沙发上翻一份旧报纸,听见门响,抬眼看了过来。
“回来啦?外头风大不大?”她放下报纸,顺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会儿,别总忙得脚不沾地。”
顾清如脱下外套挂好,就听见骆岚问,“今天去哪里了?又去供销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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