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潮水般席卷了沐瑶的每一根神经,后背的印记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只贪婪的毒虫,疯狂啃噬着她的血肉,汲取着她的精力。那诡异的红光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盛,将她整个后背乃至幽冥的手臂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意识在痛苦的漩涡中浮沉,沐瑶仿佛听到无数凄厉的哀嚎和充满恶意的低语在脑海中回荡,搅得她心神欲裂。
“坚持住!”幽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紧绷。
他扶抱着沐瑶,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的指尖始终点在她的后心。那清凉的力量不断涌入,艰难地与印记中狂暴灼热的力量对抗,试图将其封锁压制。沐瑶能感觉到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以沫!”幽冥的声音穿透房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房门被推开,以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当她看到沐瑶背后透出的骇人红光和幽冥凝重的神色时,脸色瞬间一变。
“主人!”
“封锁偏殿!任何人不得靠近!传令阡陌,即刻巡查宫内所有区域,尤其是靠近冥思泉的方向,发现任何身负冥血或行迹可疑者,就地格杀!”幽冥语速极快,命令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杀伐之气。
“是!”以沫毫不迟疑,领命后立刻退下,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门外随即传来几声极轻微的破空声,显然是隐藏的护卫迅速行动了起来。
整个偏殿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幽冥低下头,看着怀中痛苦蜷缩、冷汗淋漓的沐瑶,眼底的心疼与怒火交织翻涌。他尝试加大力量的输入,但那血咒似乎极为刁钻恶毒,与沐瑶的灵魂本源和那印记深深缠绕,强行压制很可能伤及沐瑶的根本。
“呃啊……”沐瑶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吟,指甲无意识地掐入了幽冥的手臂。
幽冥手臂上的肌肉绷紧了一瞬,却任由她抓着。他眼神一厉,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忍一下。”他低语一句,点在沐瑶后心的手指猛然收回,随即并指如刀,快如闪电般在自己另一只手腕上一划!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却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涌出浓郁如墨、泛着淡淡金光的……气流?那并非实体血液,而是他高度凝聚的本源力量。
他将流淌着本源力量的手腕轻轻抵在沐瑶滚烫的后背印记上。
滋——
仿佛烧红的铁块放入冰水,一阵奇异的声响传来。那极致阴寒却又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本源力量,与灼热狂暴的血咒之力猛烈碰撞。
“啊——!”沐瑶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这种冰火交织、撕裂灵魂的痛楚远超之前。
但效果是显着的。
那透体而出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后背灼热的痛感也开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麻木。脑海中那些诡异的低语和幻听也逐渐远去。
幽冥的脸色随着本源力量的流失而迅速变得苍白,但他眼神依旧沉稳,紧紧关注着沐瑶的变化。
剧烈的疼痛潮水般退去,沐瑶虚脱地瘫软在幽冥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后背的印记虽然不再发光发烫,却依旧残留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被烙印过的灼热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与某种遥远地方的微弱联系感?
她抬起头,视线还有些模糊,对上幽冥近在咫尺的脸。他苍白的脸色和手腕上那道正在缓缓愈合、却依旧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心头猛地一揪。
“你……你的手……”她声音沙哑虚弱。
“无碍。”幽冥收回手腕,那道伤口已然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但他损耗的力量显然并非瞬间可以恢复。他仔细探查了一下沐瑶后背印记的状态,眉头依旧紧锁。
“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沐瑶艰难地开口,试图坐直身体,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幽冥扶着她,让她靠坐在软榻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沐瑶心有余悸地问道,那种痛苦她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冥血咒。”幽冥的声音冰冷,“一种极为阴毒的禁术。需以施术者自身精血为引,混合冥界特有的秽黯之力,针对特定的灵魂印记发动。它能远程激活并扭曲印记的力量,侵蚀神魂,直至……将目标彻底转化为施术者的傀儡,或直接魂飞魄散。”
沐瑶听得遍体生寒。傀儡?魂飞魄散?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是冲着我。”幽冥纠正道,眼底寒芒闪烁,“冥界得不到,便想毁掉。或者,更可能的是,想将你掌控在手,作为要挟我的筹码。方才冥使到来,或许本就是明面上的幌子,暗地里这血咒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能在我幽冥宫内施展此术而不被立刻察觉,施术者必定隐藏极深,且对宫内的能量流转十分熟悉。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拥有精纯的冥界血脉,才能引动如此强度的秽黯之力。”
内奸。而且是一个身份不低、潜伏已久的内奸。
这个认知让沐瑶感到一阵后怕。原来最大的危险,并非来自外部千军万马的明攻,而是身边暗藏毒牙的暗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主人。”是以沫的声音。
“进。”
以沫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回禀主人,偏殿已封锁。阡陌大人正在带人巡查,暂无发现。但……”她迟疑了一下,“冥思泉附近发现了残留的微弱冥气波动,对方很谨慎,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幽冥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显然早有预料。“继续查。所有近期出入过冥思泉区域,或与冥界有可能接触的人,全部隔离审查。”
“是。”以沫领命,目光担忧地扫过虚弱的沐瑶,又迅速垂下。
“另外,”幽冥补充道,“去查一下,近日宫内是否有人员异常调动,或者……有谁接触过沐瑶姑娘的日常用品、衣物。”他的目光落在沐瑶换下来的那套现代衣物上,眼神锐利。血咒发动,有时也需要媒介。
以沫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什么:“奴婢这就去查!”
以沫再次退下。房间内又只剩下幽冥和沐瑶两人。
经过这番折腾,沐瑶感觉更加疲惫,但精神却因为刚才的惊险而高度紧张,无法放松。她看着幽冥,他虽然依旧坐得笔直,但眉宇间的倦色和苍白的脸色却无法掩饰。为了救她,他显然消耗巨大。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心情复杂。他刚才毫不犹豫用自身本源为她压制血咒的情景,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幽冥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是我疏忽,让你受惊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沉默再次降临。
沐瑶靠在软榻上,努力平复着呼吸和心跳。后背那残留的微弱联系感,像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若有若无地牵引着她的感知。她不由自主地集中精神,去捕捉那丝奇异的感觉……
忽然,一段模糊破碎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入她的脑海!
——阴暗的角落,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滴暗红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液,滴入一盏燃着的香薰灯芯之中。那血液滴入的瞬间,灯焰猛地蹿高,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
画面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细节。
沐瑶猛地睁开眼,呼吸一促。
“怎么了?”幽冥立刻察觉她的异常。
“我……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沐瑶有些不确定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刚才集中精神的时候,好像感觉到……一个角落……一只手……在往灯里滴血……”
她描述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但幽冥的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锐利:“滴血?什么样的灯?在什么地方?”
“看不清……很暗……好像是个香薰灯?那血滴下去,火变成了绿色……”沐瑶努力回忆着那瞬间的感知。
“香薰灯……绿色火焰……”幽冥低声重复,眸中寒光大盛,他猛地站起身,
“是魂引灯!我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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