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能力再强,潜力再大。”
“他目前也只是一市之长(正厅级)!”
“况且,他与那三位…本就素不相识,更毫无渊源!”
“若是贸然引荐,硬生生塞进这个场合…”
李坤远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同伟!”
“为师是担心啊!”
“万一…万一这三位老领导觉得突兀!”
“觉得为师做事不够稳重!”
“甚至…觉得育良同志有攀附之嫌,心生不快…”
“那后果,绝非你我能承担!”
“不仅可能坏了提亲的大事!”
“更可能…还会连累育良同志,在几位领导心中留下难以挽回的负面印象!”
“这岂不是…弄巧成拙,好心办了坏事?”
“切记…做人做事,不能顾头不顾腚!”
“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李坤远的顾虑如同冰冷的现实之墙,横亘在祁同伟面前。
这确实是官场大忌!
龙国官场,向来层级森严,圈子壁垒分明。
贸然引荐不熟悉的下级干部,给顶级大佬!
极易引起猜疑和反感。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却未露分毫慌乱。
他深知此刻绝不能退缩!
或许会让师父觉得自己心中有“借梯登高”的私心!
但自己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高育良更需要这次机会!
因为这关系到了未来的汉大政法系自上而下想生死!
“师父!”
“弟子绝无此意!”
“万万不敢让育良老师去攀附三位大领导!”
祁同伟双手微微摊开,显得无比坦诚:“师父!”
“弟子纯粹是感念师恩!”
“想着人生大事,两位恩师都在身边,才算圆满!”
“育良老师此去,仅仅是以弟子‘师长’的身份出席,就如同家中长辈观礼!”
“弟子保证,绝不会主动提及任何工作,更不会借机打扰三位领导清静!”
“弟子可以担保!”
“育良老师深谙人情世故,分寸感极强!”
“断然不会做出任何让师父您为难、让三位领导不悦的举动!”
祁同伟目光恳切地望着李坤远,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哀求:“师父!”
“请您相信弟子!”
“也相信育良老师的为人!”
“这真的…仅仅是为了圆弟子一个‘双师同堂’的心愿,绝无他念!”
……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紫砂壶中茶水滚沸的细微声响。
李坤远的目光在祁同伟脸上扫视,锐利得仿佛要穿透那层真挚的表象,直抵内心最深处的算计。
祁同伟坦然回视,眼神清澈,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
将那份内心深处深沉的政治图谋,掩藏得滴水不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空气仿佛凝固。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道道光栅,如同无声流动的沙漏。
终于,李坤远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唉!”
“你小子啊!”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那沉重的气息仿佛吹散了眼前的迷雾。
他重新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
最终定格在祁同伟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无奈、欣赏与某种…
了然于胸的纵容。
“不愧是…我李坤远——看中的衣钵传人!”
李坤远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随即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妥协后的沉稳:“也罢。”
“同伟,你重情重义,感念师恩,这是好事。”
“为师…能理解你这份心意。”
说罢,呀放下茶杯,并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好吧!”
“既然你如此坚持,也相信育良同志的分寸…”
“那为师,就破例一次。”
“到时候,我会提前跟几位老领导,打个招呼。”
“并说明育良同志,是以你另一位‘师长’的身份出席。”
“纯属观礼,不涉其他。”
“想必…看在为师的面子,和你终身大事的份上。”
“几位老领导…也不会过于苛责。”
!!!
成了!
祁同伟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
巨大的喜悦与成功的亢奋瞬间涌遍全身!
但他强行克制住,脸上只流露出纯粹的感激与如释重负:“谢谢师父!”
“谢谢师父成全!”
他再次抱拳,深深一揖,动作间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李坤远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他看着祁同伟眼中那难以完全掩饰的、如同星辰般骤然亮起的光芒,心中如同明镜。
他端起茶杯,借着茶汤升起的热气。
掩去了嘴角那一抹极其细微、意味深长的笑容弧度。
‘仅仅是为了见证?!’
李坤远在心中无声地,重复着祁同伟的话。
深邃的眼眸深处,一丝了然的笑意一闪而逝。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子了。
那份深沉如海的心智!
那份对权力脉络天生的敏锐嗅觉!
高育良是谁?!
真当自己这个干了二十多年工作的老公安,没有提前做足功课?!
就高育良那种…“汉东魅魔”般润物无声的亲和力!
若能借这次千载难逢之机!
在那三位领导心中留下,哪怕一丝涟漪般的好印象!
那么,其未来所能撬动的政治能量,将是何等的惊人?!
那三位可都是年轻有为,可都是名门之后啊,可都是第一梯队的后备干部!
未来…不可限量!
李坤远心中有数!
这步棋!
祁同伟走得险,却也走得妙!
自家好徒弟的这份胆识与眼光…
嘿嘿!
这小子,又成长了!
此刻,李坤远的心中,非但没有被“利用”的不快!
反而涌起一股后继有人的欣慰与激赏!
能从一个普通民警,走到今天临江省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的位置上!
李坤远可不仅仅是业务能力啊那么简单!
就像他自己说的!
当年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那三位来到他所在的河西省龙州市河源县挂职锻炼,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认识那三位!
可是那几年间,河源县虽小,但干部可也不老少!
能入那三位法眼的,可是寥寥无几!
而自己!
就是——其中之一!
人生在世,就是时也运也命也!
他李坤远,正是承天时、占地利、得人和,才走到了今天!
所以,对于祁同伟的小心思,他这个老江湖,既未点破,更不会阻拦。
反而很是欣慰!
毕竟,有些棋局…
布局、落子…本就不需言明。
祁同伟要是对于高育良没有十足把握,也断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此一来,那归根结底!
日后…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嘛!
……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坤远放下茶杯,语气恢复了一省副省长,和一厅之长的威严。
仿佛刚才那场关乎,未来政治格局的微妙博弈,从未发生一般。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京海了。”
“徐江的案子,还有市局那边,不能松懈。”
“尽快给我结案,并且要办成铁案!”
“提亲的事…”
“等部里对‘汪案’有了明确指示,我们再详细安排。”
“还有…我给你一个建议!”
“也涉及到了你刚才所提及的高育良同志!”
“去叶家主家拜会之前,你肯定要先见小叶同志的父母!”
“既然他们都是文化人,也都是大学教授。”
“你为何不在先行拜会的时候,邀请育良同志一起去?!”
“他本就是你的大学老师,曾经汉东大学政法系的系主任,又是法学教授!”
“我相信同为读书人,同为知识分子!”
“小叶同志的父母,一定会和你的另一位老师…相谈甚欢!”
“到时候…以小叶父母的名义,邀请你的老师去现场提亲、观礼…岂不更为稳妥?!”
“如此一来,我和三位领导‘打招呼’也就有了理由。”
“既不显得刻意,还能顺水推舟,介绍育良同志给三位领导认识!”
?!
祁同伟瞬间愣了!
果然啊,不愧是老江湖!
师父这招…高明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是!”
“师父!”
“您刚才所说,真是醍醐灌顶啊!”
“弟子明白了!”
“那…弟子就先…告辞了!”
祁同伟肃然应道,声音铿锵有力。
起身后,他再三向李坤远鞠躬。
“师父,保重!”
说罢,祁同伟转身离开。
挺拔的背影在门口的阳光中拉长,步伐沉稳而坚定。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一条由权力、恩情与深谋远虑共同铺就的、通往更高处的阶梯之上。
随着办公室门被从外面轻轻合拢。
李坤远独自坐在宽大的皮椅中,目光投向窗外天州湛蓝的秋日晴空。
茶杯中的茶汤,清澈碧绿,倒映着他深邃而平静的眼眸。
“臭小子!”
“把如意算盘…打我身上了!”
“不…应该是…”
“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不过想想…我踏马是真幸运啊!”
“能收这样一个弟子!”
“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从警生涯…圆满了!”
“小子!”
“好好干吧!”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这新时代的潮头之上…”
“将来必有你小子…一席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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