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碎沫,拍在望海镇的船坞木桩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澜的粗布袖口。他蹲在 “破浪号” 的船底,手里攥着磨得发亮的刨子,正按父亲林正的吩咐,将翘起的船板刨平。夕阳把海面染成熔金,远处归航的渔船挂着渔获,桅杆剪影在暮色里拉得老长,这是望海镇最寻常的黄昏 —— 如果没有那阵急促的马蹄声。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嘶吼声从船坞入口传来,林澜抬头时,只见十多个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骑着马冲进来,马蹄踏过铺满碎木屑的地面,溅起的木渣打在旁边的渔网上,惊飞了栖息在船帆上的海鸥。为首的汉子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腰间别着柄锈迹斑斑的弯刀,正是周府的护院头领,镇上人都叫他 “刀疤强”。
船坞里的船匠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缩着肩膀往后退 —— 谁都知道,周仓是望海镇的土皇帝,控制着全镇的盐场和出海航线,别说护院,就是他家的狗,在镇上都横着走。林正放下手里的墨斗,走过去拱了拱手,声音沉稳:“刀疤头领,不知今日来船坞,有何贵干?”
刀疤强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盯着林正,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林正,少装糊涂!前天夜里,东澳岛的三艘渔船被海妖掀翻,死了七个渔民,有人看见,事发前你去过东澳岛!”
林澜心里一紧,忙上前一步:“不可能!我爹前天一直在船坞修船,傍晚还跟我一起回的家,怎么会去东澳岛?”
“哪儿来的小兔崽子,也敢跟老子顶嘴?” 刀疤强瞪了林澜一眼,马鞭 “啪” 地抽在旁边的船板上,木屑纷飞,“是不是他,不是你说了算!周老爷说了,最近海妖闹得凶,凡是跟海妖有牵扯的,都得带回府里问话!”
林正按住林澜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别冲动,又转向刀疤强:“刀疤头领,我林正在望海镇修船三十年,从没做过通妖的事,还请你回去跟周老爷说清楚,容我……”
“说个屁!” 刀疤强不耐烦地挥手,身后两个护院立刻跳下马,扭住林正的胳膊。林正挣扎了一下,却被护院死死按住,手腕被粗麻绳捆得生疼。“周老爷要亲自审你,你要是敢反抗,现在就废了你!”
林澜急得眼眶发红,想冲上去却被一个护院推得踉跄倒地,手掌按在碎木屑上,划出几道血痕。“放开我爹!你们没有证据,不能抓他!”
“证据?” 刀疤强冷笑一声,弯腰揪起林澜的衣领,刀疤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周老爷说你爹通妖,那他就是通妖!再嚷嚷,把你也一起抓回去,跟你爹一块儿喂海妖!”
说完,刀疤强把林澜扔在地上,翻身上马,对着护院们喝了声 “走”。马蹄声再次响起,林正被护院押着,踉踉跄跄地往船坞外走。他回头看了林澜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刀疤强的马鞭抽在背上,疼得闷哼一声,再也没能回头。
船匠们围过来,有人想扶林澜,却被旁边的人拉住,摇了摇头 —— 没人敢得罪周仓。林澜爬起来,手掌上的血混着木屑,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目光死死盯着林正被押走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爹不能有事,他要去周府,要去跟周仓说清楚。
他攥紧了手里的刨子,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望海镇的风越来越大,暮色迅速吞噬了海面,远处的渔火零星亮起,却照不亮他此刻慌乱又焦急的心。周仓为什么要抓爹?所谓的 “通海妖”,到底是真的,还是…… 一个借口?
林澜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往船坞外跑 —— 他要去周府附近看看,哪怕只能远远地,确认爹的安全也好。
夜色渐浓,望海镇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家酒馆还亮着灯,传出醉汉的喧哗。林澜贴着墙根,快步往镇中心的周府跑去,心里默默祈祷:爹,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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