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令的消息,如同阴云般迅速笼罩了整个青云城。
城主府率先发布通告,以“维护城内安定”为由,加强各城门盘查,实则意在限制林枫逃离。
紧接着,王家、李家等几个与苏家交好或意图巴结玄天宗的家族,也纷纷派出人手,配合苏家在全城进行拉网式的搜查。
一时间,青云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林枫走在相对偏僻的巷道中,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无处不在的紧张氛围。不时有穿着各家族服饰的护卫队匆匆而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效率倒是挺高。”林枫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平静。他收敛了自身大部分气息,看上去与普通炼体两三重的散修无异,并不起眼。
雷烈的劝告是好意,但他不可能走。不仅仅是因为仇恨,更因为他需要资源!在敌人环伺的压力下,他提升实力的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
普通的商铺显然不能去了,苏家必然布控。他需要一个能避开各方耳目,又能获取资源和信息的地方。
他的目标,是青云城的地下黑市。
那里鱼龙混杂,只认钱财不认人,是藏身和交易的最佳场所。更重要的是,黑市中有正规渠道难以见到的珍稀材料,甚至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脏物”,正适合他的饕餮之狱吞噬。
凭借过往的记忆和对城市阴暗面的了解,林枫七拐八绕,最终钻进了一条散发着霉味和污水气息的狭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扇毫不起眼的、生满铁锈的木门。
门前蹲着一个昏昏欲睡、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十块下品灵石,丢进老乞丐面前的破碗里。
老乞丐眼皮都没抬,只是用脏兮兮的手摸索着将灵石收走,然后用脚后跟在地上看似无意地磕了三下。
“嘎吱——”
生锈的木门自动向内打开一条缝隙,一股混合着血腥、草药和欲望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林枫闪身而入。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喧嚣的音浪瞬间将他淹没。一条宽阔的地下通道向前延伸,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摊位,悬挂着各种散发着幽光的矿石、奇形怪状的兽骨、贴着符箓的玉瓶以及蒙着面纱、眼神警惕的卖家。
来往之人大多身着斗篷或戴着面具,隐藏着身份,低声交谈,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贪婪。
这里,就是青云城的暗面,规则简单而残酷——实力为尊。
林枫拉上粗布衣的兜帽,遮住大半面容,低调地融入人流。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蕴含气血的妖兽精血……杂质太多,不堪大用。”
“这块‘黑铁矿’倒是不错,金气浓郁,可惜太小……”
“嗯?这株‘蚀骨草’,毒性猛烈,倒是可以炼化试试……”
他手头只有九十块下品灵石,必须精打细算。最终,他用五十块灵石,从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摊主那里,购买了三瓶品质尚可的“铁背妖熊”精血,又用二十块灵石买下了一小堆蕴含锐金之气的“碎星铁”边角料。
剩下的二十块灵石,他走到了通道尽头一处更加开阔的区域。这里没有摊位,只有一个巨大的、由黑石垒砌的擂台,周围挤满了疯狂呐喊的人群。
地下拳场!
这里是黑市解决恩怨、赌斗、也是最快速赚取灵石的地方。
擂台上,两名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正在疯狂搏杀。一人使拳,拳风刚猛,另一人用爪,招式阴毒。两人都是炼体六重的修为,打得血肉横飞,引来台下阵阵狂呼。
很快,使拳的壮汉抓住一个破绽,一记重拳轰在对手胸口,将其打得吐血倒飞,跌下擂台,不知死活。
“哈哈哈!还有谁?!”获胜的壮汉高举双臂,享受着周围的欢呼,状若疯狂,“炼体七重以下,尽管上来!赢了我,‘裂石拳’张狂赏他十块灵石!”
台下骚动,却一时无人上场。这张狂是炼体六重巅峰,拳法凶悍,连胜三场,气势正盛。
林枫目光平静地看着擂台,又看了看旁边悬挂的赌注赔率。张狂的赔率极低,而挑战者的赔率则很高。
他需要灵石,更需要实战来磨砺刚刚获得的力量,消化吞噬来的能量。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林枫拉紧兜帽,脚尖轻轻一点,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擂台之上。
喧闹的拳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这个新上场的挑战者。身形不算魁梧,甚至有些瘦削,还遮着脸,气息感应起来似乎只有炼体三四重的样子?
“哪来的小子?找死吗?”
“张狂一拳就能把他屎打出来!”
“赔率一赔十?疯了才押他!”
张狂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残忍的笑容:“藏头露尾的鼠辈,炼体四重也敢上来送死?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磕头认输,滚下去,老子饶你一命!”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右手,对着张狂,勾了勾手指。
动作充满了极致的轻蔑!
“你找死!”张狂勃然大怒,他何时受过如此羞辱?脚下猛然发力,擂台石板炸裂,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林枫,右拳抡起,带着裂石开碑的恐怖力量,直轰林枫面门!
“裂石拳!”
拳风呼啸,气势骇人!台下不少人已经闭上眼睛,不忍看那脑浆迸裂的惨状。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一拳,林枫依旧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直到那拳头即将临体,他才看似随意地,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没有灵力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就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拳。
“嘭——!”
咔嚓!
啊——!
双拳碰撞的闷响,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以及张狂撕心裂肺的惨叫!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张狂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连同整条右臂,如同脆弱的瓷器般,寸寸断裂,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淋漓!
而林枫,纹丝不动。仿佛刚才击碎的,不是一条炼体六重巅峰武者的手臂,而是一根枯枝。
张狂抱着断臂,跪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看向林枫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台下所有人都石化了,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炼体四重?去他妈的炼体四重!
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
林枫缓缓收拳,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的张狂,目光转向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裁判。
裁判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颤抖:“胜……胜者,蒙面人!”
林枫走到擂台边,拿起那张押了自己二十块灵石,赔率一赔十的赌票,在负责赔付的人面前晃了晃。
那人脸色煞白,看着林枫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不敢有丝毫怠慢,哆哆嗦嗦地数出了两百块下品灵石,恭敬地递上。
林枫收起灵石,感受着怀中再次鼓胀的袋子,心中稍定。
然而,就在他准备跳下擂台离开时——
“阁下好身手!”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人群分开,一名穿着黑色锦袍,面容阴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在一群气息彪悍的护卫簇拥下,走了过来。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开元境三重!
“是‘黑骷手’杨震!这地下拳场的掌管者!”
“他竟然被惊动了!”
“这小子麻烦了,杨老大可是开元境高手!”
杨震打量着林枫,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那层兜帽:“阁下手段狠辣,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在我杨震的场子里,打伤了我的人,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强大的开元境威压,如同山岳般朝着林枫笼罩而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擂台。这小子,刚赢了灵石,恐怕没命花了!
林枫感受着那股远胜炼体境的威压,心脏微微一缩,但眼神依旧平静。他体内的饕餮之狱微微旋转,将那股不适感悄然吞噬化解。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寒芒直视杨震,声音沙哑而平静:
“说法?”
“拳台之上,生死各安天命。他技不如人,有何说法可言?”
“至于我是谁……”
林枫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挑衅:
“你,还不够资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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