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林凡的生活仿佛回到了之前的轨迹，按时完成分配的任务，低调修炼。但在暗地里，他已然开始行动。
他选择了道碑推演出的路径中最稳妥的一条——制作低阶符箓。
凭借“观微”之能和对灵力精准的掌控，加上道碑对《基础符箓详解》中几种最简单符箓绘制手法的优化，他尝试制作最基础的“清洁符”和“轻身符”。
初始几次，即便有优化法门，也因手法生疏和材料（最劣质的符纸、朱砂）的限制失败了数次。但林凡心性坚韧，毫不气馁，一次次总结，一次次调整灵力输出的细微之处。
终于在消耗了仅有的十几份材料大半后，他成功绘制出了第一张“清洁符”。符成瞬间，微光一闪，符纸上的纹路流畅而隐带灵光，虽是最低阶的符箓，却透着一股远超寻常同类符箓的圆融意味。
道碑推演，恐怖如斯！不仅优化了成功率，更提升了符箓的品相。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成功的符箓和剩余的材料收好。接下来，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前往宗门坊市。
这一日，恰逢杂役处每月半天的休沐。林凡早早完成了清晨的洒扫任务，跟管事报备后，便朝着位于外门区域边缘的坊市走去。
青云宗坊市规模不小，由一条长长的青石街道和两侧的店铺、以及中央广场大片的散修摊位组成。人流如织，喧闹非凡。有穿着各色服饰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甚至偶尔能看到气息渊深的核心弟子或执事身影。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丹药、法器材料混杂的气息。
林凡一身灰扑扑的杂役服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他对此恍若未觉，神色平静，目光缓缓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和广场上的摊位。
“百宝阁”、“丹霞轩”、“炼器坊”……这些正规店铺门面气派，进出者大多衣着光鲜，显然不是他目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他的目标，是中央广场那些散修摊位。
他需要先了解一下行情。
走走停停，看似随意，实则“观微”之能已将各个摊位上的货物、价格、以及摊主与顾客的交谈尽收心底。
低阶符箓区，一张普通的清洁符售价大约在半块到一块下品灵石之间，轻身符则在一到两块下品灵石。品相好的，价格能稍高一些。
心中有了底，林凡并未立刻摆摊。他走到一个较为冷清的角落，那里有个白发老妪的摊位，主要卖些低阶的符纸、朱砂以及几种常见的药草，价格比那些热闹地段的摊位要便宜些许。
“婆婆，这些符纸和朱砂怎么卖？”林凡蹲下身，拿起一沓符纸看了看，成色比他自己用的稍好。
老妪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符纸，十张一块下品灵石。朱砂，一份半块灵石。”
林凡默默计算了一下，他手中还有三张成功的清洁符和两张轻身符，以及最后两份材料。他取出了一块下品灵石——这是他仅有的财产，是之前宗门发放的月例省下来的。
“我要十张符纸，一份朱砂。”
交易完成，将新材料小心收好，林凡并未离开，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婆婆，这坊市里，若是想卖些自己做的符箓，在哪里摆摊合适？可有什么规矩？”
老妪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一个杂役弟子能制作符箓有些意外，但还是指了指广场边缘一些无人问津的空地，“那边，自己找地方，没人管。不过，小心巡查队，别卖违禁品。也小心……有些人。”她意有所指，却没有明说。
“多谢婆婆。”林凡道了声谢，心中了然。
他走到广场边缘，找了个相对不起眼的位置，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铺在地上，然后将三张清洁符和两张轻身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上面。他没有吆喝，只是静静盘坐在后，如同老僧入定。
起初，无人问津。偶尔有人路过，瞥见他杂役的服饰和摊位上寒酸的几种符箓，便嗤笑一声离开。
林凡并不焦急，耐心等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面容带着几分急色的少年走了过来，目光在几个符箓摊位上扫视。
“你这清洁符怎么卖？”少年停在林凡摊前，拿起一张清洁符看了看，随即轻“咦”一声，“这纹路……好像比一般的要流畅些？”
林凡睁开眼，平静道：“一块下品灵石一张。”
“一块？别人的都卖半块或者八分！”少年皱眉。
“效果不同。”林凡言简意赅。
少年将信将疑，但又确实急需清洁符处理一些药渣污渍，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一块灵石：“好吧，来一张，若是不好用，我回头找你！”
“概不退货。”林凡接过灵石，语气依旧平淡。
少年嘟囔了一句，拿着符箓急匆匆走了。
第一笔生意做成，林凡心中微定。道碑优化的符箓，效果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果然，没过多久，那少年去而复返，脸上带着惊喜：“喂，你这清洁符效果真好！灵力一激，污渍瞬间就没了，比一般的强多了！剩下的两张清洁符和那两张轻身符我都要了！”
他这一嚷嚷，顿时吸引了旁边几个人的注意。
“效果真有那么好？”
“看起来是杂役弟子，能画出这么好的符？”
“试试不就知道了。”
很快，又有一个女弟子买走了一张轻身符，试用后亦是赞不绝口。林凡摊位前，竟渐渐有了些人气。
五张符箓，很快售罄。扣除成本，净赚了三块半下品灵石。这对于身无分文的林凡而言，无疑是巨大的鼓舞。
他正准备收起摊位，再去购买些材料，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响起。
“哟，生意不错嘛，小子。”
林凡抬头，看见三个吊儿郎当的外门弟子围了过来，为首一人三角眼，抱着胳膊，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空荡荡的摊位。
“几位师兄有事？”林凡站起身，语气不卑不亢。
“小子，懂不懂规矩？”三角眼弟子指了指地面，“在这坊市摆摊，是要交管理费的。看你卖了五张符箓，也不多要，上交三块灵石吧。”
管理费？林凡心中冷笑，刚才那老妪可没提这茬。这分明是看他是杂役弟子，前来敲诈的。
他目光扫过三人，都是练气二、三层的修为，气息虚浮。若是动手，凭借优化后的术法和远超同阶的灵力精纯度，他未必会输，但在此地冲突，必然引来巡查队，对他极为不利。
正当他权衡之际，一个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王麻子，你们几个又在这里欺负新人了？坊市什么时候有管理费这规矩了？需要我找执法队的师兄来评评理吗？”
那三角眼弟子脸色一变，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容貌秀美、气质清冷的女弟子走了过来，她腰间悬挂的令牌，显示其内门弟子的身份。
“柳……柳师姐！”三角眼弟子顿时怂了，讪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完，狠狠瞪了林凡一眼，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地钻进了人群。
林凡看向那蓝衣女弟子，拱手道：“多谢柳师姐解围。”
柳青青打量了林凡一番，目光在他那身杂役服饰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必客气。你叫林凡？我方才看你卖的符箓，品相确实不错，是你自己绘制的？”
“是。”林凡没有否认。
“能以杂役之身绘制出如此品相的符箓，你在符道一途颇有天赋。”柳青青语气依旧清冷，但话语内容却让林凡心中微动，“可有兴趣长期合作？我提供材料，你负责绘制，成品由我收购，价格比市价高出一成。如何？”
林凡心中迅速权衡。与内门弟子合作，能获得稳定材料和收入，减少抛头露面的风险，但同时也可能引起更多关注。
“师姐需要何种符箓？数量多少？”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谨慎问道。
“主要是清洁符、轻身符，以及‘辟尘符’、‘小火球术’符箓。初期每月各二十张，材料我出，每张符箓我给你一块二到两块下品灵石，视品相而定。”柳青青显然早有打算。
这个条件，对目前的林凡来说，相当优厚。他略一沉吟，便点头答应：“可以。”
“好，这是第一批材料和一些定金。”柳青青也不拖沓，直接递过一个储物袋（最低阶的，空间仅一方左右）和五块下品灵石，“下个月今日，还在此地交货。”
接过还带着一丝清香的储物袋和灵石，林凡知道，这算是初步打开了局面。
“对了，”柳青青转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了林凡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坊市龙蛇混杂，有些人，你今日得罪了，自己小心些。”
说完，她便飘然离去。
林凡握着储物袋，看着柳青青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之前王麻子等人离开的方位，眼神深邃。
机遇与风险，总是并存。
他收起摊位，没有再多停留，迅速离开了坊市。怀揣着八块半下品灵石和一批材料，他感觉前路似乎清晰了不少。
然而，在他离开坊市不久，一道隐在人群中的灰色身影，悄然注视着他的背影，随即也无声无息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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