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雷层归来的传送阵光芒尚未散尽，石蛮便感觉到掌心的九色纹路在发烫。他下意识握紧拳头，那温度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是有团暖烘烘的火焰在经脉里流转。火离站在他身旁，流萤剑上还沾着雷层特有的紫蓝色电光，剑穗扫过城砖时，激起一串细碎的火花。
“先去聚灵亭看看吧，孩子们该等急了。”火离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却又透着股兴奋。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不经意划过耳畔，那里还留着雷层闪电灼出的淡红印记，像朵小巧的花。
石蛮点头，目光落在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逆灵城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青铜塔的锁链不再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反而随着灵脉的流动轻轻摇曳，像是在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他忽然想起雷层平台上那些冻在冰里的武器——那把断弦的弓，弓弦上还缠着半片风干的花瓣；那柄生锈的刀，刀柄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家”字。
“他们是不是也在等有人带着故事回去？”石蛮轻声问，脚下的石板路突然泛起微光，顺着纹路往聚灵亭的方向延伸。
火离顺着光纹望去，嘴角弯起：“或许吧。就像我们现在，不也急着回去报平安吗？”她上前一步，与石蛮并肩而行，流萤剑的光芒与他掌心的九色纹路交相辉映，在地面织出张闪烁的网。
两人刚走到聚灵亭外，就听见一阵喧闹。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传声筒，正对着空气喊：“石蛮哥哥和火离姐姐肯定赢了！我用灵脉算过，是大吉！”血煞蹲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块木炭，在木牌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闻言抬头瞪了她一眼：“小孩子懂什么！要是输了，今晚就没烤红薯吃！”
“才不会输！”小姑娘把传声筒往他面前怼，“火离姐姐的流萤剑会发光，石蛮哥哥的拳头能打穿石头，肯定能拿到灵核液！”
石蛮和火离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火离清了清嗓子，故意加重脚步，流萤剑在阳光下划出道弧线：“谁在说我们坏话？”
“哇！”小姑娘猛地转身，传声筒“哐当”掉在地上，她扑过来抱住火离的腿，“你们回来啦！灵核液拿到了吗？血煞说你们会输，我就知道他是错的！”
血煞把木牌往身后藏了藏，梗着脖子道：“我那是激励你们！没压力哪来的动力？”说着偷偷瞥了眼石蛮手里的水晶盒，眼睛亮了亮，“真拿到了？”
石蛮举起水晶盒，九色灵核液在盒中缓缓旋转，映得周围的人脸上都泛起彩光：“幸不辱命。”
“快让我看看！”血煞伸手就要抢，被火离一肘怼在胸口，踉跄着后退两步，“哎哟！火离你下手越来越狠了！”
“急什么。”火离笑着把水晶盒放在石桌上，聚灵亭的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像群受惊的小麻雀。
“这就是雷层的灵核液吗？像彩虹！”
“里面是不是有闪电？我好像看到光在动！”
“石蛮哥哥，喝了这个能像你一样厉害吗？”
石蛮被问得哭笑不得，正要回答，却见血煞蹲在角落里，正用木炭在木牌上补画着什么。他走过去一看，只见木牌上原本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被一道闪电劈中，此刻血煞正愤愤不平地给小人添上光环，嘴里嘟囔着：“算你们运气好……”
“画什么呢？”石蛮拍了拍他的肩膀。
血煞手忙脚乱地把木牌翻过去，耳根发红：“没、没什么！”
火离端着碗清水走过来，见状笑道：“别欺负他了，他昨天熬夜给你们算卦，说要是输了就把自己的压岁钱都拿出来买红薯赔罪。”
血煞猛地站起来，涨红了脸：“谁说的！我那是……那是练习画符！”
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聚灵亭里充满了欢笑声。石蛮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雷层里的惊险都值了——那些冻在冰里的武器，那些刻在石碑上的字，不都是为了守护这样的笑声吗？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石蛮循声望去，只见那株刚冒头的血葵幼苗，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半尺高，叶片上竟也泛起淡淡的九色光纹，正随着灵核液的波动轻轻摇曳。
“它也吸收了雷层的灵气。”火离也注意到了，眼中闪过惊喜，“看来这株血葵不一般。”
石蛮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血葵的叶片，那叶片竟像有灵性般往他手边蹭了蹭。他忽然想起雷层石碑上的话：“雷层非绝境，是灵脉给勇者的试炼。”或许真正的试炼，从来不是战胜什么，而是带着所有人的期待，平安归来。
“对了，”石蛮起身看向众人，“雷层里有座悬浮岛，岛上有个传声筒，你们猜是谁留下的？”
“谁啊？”小姑娘抢着问。
“是老营主。”火离接过话头，眼中带着怀念，“他不仅给我们留了青铜钥匙，还录了段话呢。”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传声筒，按下开关，里面传出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后辈们，能走到这儿，说明你们通过了考验。记住，灵脉的力量从不是用来炫耀的，是用来守护的。聚灵亭的孩子，逆灵城的百姓，还有那些在灵脉里留下痕迹的人，都在看着你们呢。别让他们失望。”
声音落下，传声筒里传来一阵风声，像是有人在轻轻叹息。聚灵亭里静悄悄的，孩子们听得入了迷，血煞手里的木炭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石蛮拿起水晶盒，将灵核液小心翼翼地倒进早就准备好的陶罐里，又往里面加了些聚灵亭的泉水，还有血葵幼苗上的露水。他把陶罐递给血煞：“你来分吧，老营主说，这灵核液该给所有人。”
血煞愣了愣，接过陶罐时手都在抖。他往每个孩子的小木碗里倒了一点点，最后剩下的，郑重地递给石蛮和火离。
“敬老营主。”石蛮举起木碗。
“敬所有守护灵脉的人。”火离与他碰碗，清脆的碰撞声在聚灵亭里回荡。
孩子们跟着举碗，奶声奶气地喊：“敬红薯！”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也惊动了刚探出头的朝阳。阳光穿过聚灵亭的梁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九色灵核液在碗中荡漾，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流光溢彩。
石蛮看着血葵幼苗上的光纹，忽然明白，所谓的灵脉传承，从来不是某个人的独行，而是一群人踩着前人的脚印，带着期待与守护，一步步走下去。就像这聚灵亭，就像这逆灵城，就像那雷层深处的悬浮岛，无论走多远，总有个地方，有人等你回来，有故事可以分享。
他低头喝了口灵核液，温暖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九色纹路在掌心熠熠生辉。远处的青铜塔传来锁链轻响，像是在应和着聚灵亭的欢歌。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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