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碑的光芒渐渐敛去，却在石蛮的掌心留下了一点温热的印记，像一颗小小的火种。他将合二为一的玉佩贴身收好，日记和木盒则仔细放进背囊——那是比任何法器都珍贵的行囊。
卫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底盛着笑意：“你爹若是瞧见，怕是要把你这傻样记进日记里。”
石蛮挠了挠头，脸上有些发烫：“卫老就别取笑我了。”他转头看向雪狼王，这家伙不知何时凑到了碑旁，正用脑袋蹭着碑面，像是在撒娇。石蛮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它的脖颈，“狼王恢复得不错，看来镇魂碑的灵气确实能净化魔气。”
“不止灵气，”卫老走上前，指了指碑旁新冒出的草芽，“这碑吸收了百年魔气，如今被净化，散逸的灵气足以让这片山谷变成灵田。你娘当年的心愿，算是成了一半。”
“另一半，是种满还魂草？”石蛮问。
“正是。”卫老点头，“还魂草不仅能驱魔气，还能滋养灵脉。等这片山谷长满还魂草，方圆百里的魔气都会被压制。只是这草籽娇气，得用纯净的灵泉水浇灌才行。”
石蛮想了想，从背囊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正是从父亲日记里夹着的那一张。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一处山泉的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阿禾说，这泉眼通着灵脉，水最净。”
“找到了！”石蛮眼睛一亮，“我爹标了灵泉的位置，就在黑风崖下。”
“黑风崖？”卫老眉头微蹙，“那地方地势险峻，常年刮着黑风，还有玄铁兽出没，不好走。”
“再难走也得去。”石蛮语气坚定，指尖拂过地图上父亲的字迹，“这是娘的心愿，也是爹未了的事。”
雪狼王仿佛听懂了，低吼一声，用脑袋顶了顶石蛮的手心，像是在请命。金鹰群也在半空盘旋鸣叫，声音里满是跃跃欲试。
“看来大家都准备好了。”石蛮笑了，将地图折好揣进怀里，“明天一早出发。”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加上兽）便踏上了前往黑风崖的路。雪狼王在前开路，庞大的身躯撞开挡路的荆棘；金鹰群在空中警戒，不时俯冲下来叼走潜伏的毒蛇；卫老拄着拐杖，步伐稳健地跟在石蛮身边，偶尔指点他辨认路边的灵草；石蛮则背着背囊，手里拿着父亲留下的砍刀，不时砍断横生的枝桠。
黑风崖果然名不虚传。刚靠近崖边，就有呼啸的黑风卷着沙石袭来，打在身上生疼。石蛮祭出父亲留下的护心镜，镜面绽放出淡金色的光罩，将众人护在其中。
“这是你娘给你爹的定情信物吧？”卫老看着光罩，眼中闪过怀念，“当年你爹就是靠它挡住了魔修的致命一击。”
石蛮摸着冰凉的镜面，轻轻“嗯”了一声。镜面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和镇魂碑上的有些相似，那是母亲亲手刻的护阵。
穿过黑风最烈的隘口，前方出现了一片嶙峋的怪石，玄铁兽的嘶吼声从石缝里传来。这兽浑身覆盖着黑铁般的鳞片，獠牙外露，看着十分凶悍。
雪狼王低伏身体，发出警告的低吼。石蛮却按住了它的头，从背囊里掏出一个药囊——正是父亲日记里提到的，母亲教他做的驱虫药囊。
他将药囊扔向怪石堆，药囊落地的瞬间，散发出浓郁的草药香。玄铁兽的嘶吼声立刻变弱，没多久就安静了下去。
“你娘说过，玄铁兽怕这药草的味道。”卫老笑道，“这法子，还是你娘当年想出来的。”
石蛮望着平静下来的怪石堆，心里暖暖的。原来母亲的智慧，一直藏在这些细节里，护着他往前走。
再往前，地势越发陡峭，几乎是垂直的岩壁。金鹰群率先飞了上去，在崖壁上盘旋，似乎在寻找落脚之处。雪狼王尝试攀爬，却被湿滑的岩石滑了下来。
石蛮看向卫老：“卫老，您在这里等我们？我和狼王上去就行。”
卫老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飞虎爪，抛给石蛮：“你爹当年就是用这个上去的。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脆，能跟上。”
石蛮不再多言，将飞虎爪甩向崖顶，牢牢勾住一块巨石。他回头看了眼雪狼王，示意它留下，然后抓住绳索，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卫老紧随其后，虽然速度慢些，却异常稳健。
崖壁上布满了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打滑。石蛮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阿禾说，爬崖就像做人，脚要踩实，手要抓稳，心要定。”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一步一步往上挪。
爬到一半，他低头往下看，雪狼王正仰头望着他，像一尊忠诚的雕像。金鹰们则在他周围盘旋，不时用翅膀托他一把，助他省力。
终于，在太阳升到头顶时，他们爬到了崖顶。
灵泉就在崖顶中央，一汪清澈的泉水从石缝里涌出来，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泉水里泛着淡淡的灵光，倒映着蓝天白云，美得像幅画。
石蛮俯下身，掬起一捧泉水，冰凉甘甜，瞬间驱散了攀爬的疲惫。“真甜。”
卫老也凑过来，掬起泉水喝了一口，眼里满是欣慰：“和你娘说的一样，是通着灵脉的好水。”
他们拿出带来的空葫芦，将灵泉水满满地装了起来。石蛮看着水潭边丛生的杂草，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还魂草的种子，也是从父亲的木盒里找到的。
“该播种了。”他笑着，将种子撒向水潭周围的土地，再用灵泉水一一浇灌。
种子落地的瞬间，就冒出了小小的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卫老看着这一幕，感叹道：“真是奇了，像是等着你娘的种子，等了这么多年。”
石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嫩芽。他仿佛看到母亲蹲在田埂上，温柔地浇着水，父亲则在一旁笑着递过毛巾，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让人想落泪。
灵泉旁的石壁上，似乎刻着什么。石蛮走过去，用手拂去上面的尘土，露出一行模糊的字迹，是母亲的笔迹：
“愿吾儿，承吾志，守此土，护生灵。”
石蛮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眼眶湿润了。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母亲的志向，父亲的守护，都将由他传承下去。
他回头看向卫老，又望向崖下——雪狼王正昂首眺望，金鹰群在崖间翱翔。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整个黑风崖，也照亮了石蛮眼中的坚定。
“卫老，我们回去吧。”石蛮拿起装满灵泉水的葫芦，“山谷里的还魂草，还等着我们呢。”
卫老笑着点头：“好，回去。”
下山的路似乎比上山时好走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心里装着沉甸甸的传承，或许是因为知道身后有太多双眼睛在期待。
石蛮的脚步轻快而坚定，他知道，新的旅程已经开启。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爱与守护，会像镇魂碑的光、灵泉的水、还魂草的芽一样，永远鲜活，永远温暖。
这方土地的安宁，由他来守护。
这传承的火焰，由他来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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