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符纸残片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她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爬，沿着血管往上走，烧得她骨头都在响。
萧沉舟回头想扶她，可脚下一滑，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拽住。他抬头，发现空气开始扭曲，像水面上的倒影被人扔了块石头。
“不对。”他喊，“我们动不了！”
玄镜站在不远处，脸色发白。他想抬手结印，却发现手指僵硬，连最简单的护心诀都打不出来。
三人同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拿锥子在他们脑子里搅。下一秒，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雨声砸在耳朵上。
他们站在一片荒野中，天空灰暗，暴雨倾盆。脚下是泥泞的土地，远处一道裂缝悬浮在半空，泛着幽蓝的光。风很大，吹得人站不稳。
楚明舒低头看自己——衣服没变，储物囊还在腰上，但她知道这不是现实。这里太安静了，除了雨声，没有别的动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这是……记忆？”她说。
话音刚落，前方出现一个人影。
玄镜穿着旧布衣，怀里抱着两个襁褓。他站在空间裂隙前，脚步沉重。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
“是他。”萧沉舟盯着那个背影，“年轻时候的师父。”
玄镜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嘴唇动了动：“双生血脉，只能留一个。萧家不能断。”
他把其中一个婴儿放进玉核桃里，轻轻合上盖子。那孩子手腕上有星纹，在雨中闪了一下。
另一个婴儿胸口有胎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你走。”玄镜对着玉核桃说，“活下来，等我找到你。”
他把玉核桃推进裂缝。蓝光一闪，消失不见。
楚明舒猛地吸了口气。
“那是我。”她说，“那个被送走的，是我。”
萧沉舟没说话。他看着玄镜抱着另一个婴儿转身离开，心里突然堵得慌。
画面一晃，变了。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暴雨夜。但这一次，玄镜刚把玉核桃放进裂缝，一道黑影就冲了出来。
那人银灰色长发，戴金丝眼镜，手里拿着注射器。他一把抓住玉核桃，打开盖子，就要往婴儿嘴里灌药。
“秦无绝！”楚明舒脱口而出。
可就在他动手的瞬间，另一道白色身影闪过。
那人穿着药师袍，面纱遮脸，动作快得看不清。她伸手一拨，换掉了药瓶。原本黑色的液体，变成了温润的淡金色。
秦无绝没察觉，把药喂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白衣人迅速退开。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玉核桃里的婴儿，眼神复杂。
“是白芷。”楚明舒认出来了，“她救了我。”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三人重新站在原地，雨还在下，可四周的景象开始模糊，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
“为什么？”萧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很冷，“为什么是我留下来的那个？”
玄镜低着头，没回答。
“你说要保萧家血脉，所以送走一个。那你为什么选我？因为我有胎记？因为你觉得我更适合当少主？”
他一步步逼近玄镜：“可你知不知道，那个被送走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双生子？你把我塞进这个位置，让我顶替别人的人生？”
“我没有选择！”玄镜吼了一声。
他抬起头，眼里全是血丝：“二十年前，萧家只剩这一对双生子。族规写得清楚：双生降世，必有一死。我不想杀任何一个，所以我把一个送进空间乱流，赌他能活。”
“结果呢？”楚明舒冷笑，“你赌输了。秦无绝来了，他想用那个孩子做实验。要不是白芷换了药，我现在早就死了，或者成了他的傀儡。”
玄镜闭上眼：“我不知道他会来……我当时以为，只要把孩子送走，他就安全了。”
“你错了。”楚明舒盯着他，“你以为你在救人，其实你在制造漏洞。你把命运切成两半，结果两边都被钻了空子。”
她抬起手，指着玉核桃：“萧沉舟不是冒牌货，他是被硬塞进规则里的补丁。而我，是本该死去却被救回来的意外。”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萧沉舟问，“两个都不该存在的人？”
“不。”楚明舒摇头，“我们是打破了规则的人。他用玉核桃封印血脉，秦无绝拿它当实验工具，白芷偷偷改命——最后活下来的，是我们。”
她看向玄镜：“你当年以为自己在守护家族，其实你启动了一场连锁反应。你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会遇见谁，会变成什么样。”
“但现在我知道了。”她说，“我不是为了替代谁而活着。我是因为有人想杀我，有人想救我，有人一直在找我，我才走到今天的。”
玄镜踉跄后退一步。
他看着楚明舒，又看看萧沉舟，忽然笑了下：“原来……我一直守着的门，早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画面再次晃动。
这次出现的是药谷密室。白芷站在桌前，手里拿着记录本。她写下一行字：“星髓玉实验失败，所有样本死亡。唯有一例存活，体内检测到异常修复因子。”
镜头拉近，那行字下面贴着一张照片——是一个婴儿的手腕，上面有星纹。
紧接着，画面跳转到秦无绝的实验室。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数据流。他停下鼠标，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楚明舒前世的设计稿，一张张闪过。最后定格在她工作室的标志——蓝色火焰。
他低声说：“找到了。她的设计，能重构生命代码。”
画面崩碎。
三人回到荒野，雨停了。
天边透出一丝微光，照在玄镜脸上。他跪了下来，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支撑不住。
“我对不起你们。”他说，“我以为我在做正确的事。可我忘了，命运不是棋盘，人也不是棋子。”
楚明舒没说话。她只是把手放在储物囊上，感觉到里面的金针在微微震动。
萧沉舟低头看着自己的玉核桃。裂纹还在，但星纹不再渗血，反而泛着淡淡的暖光。
“我们还没回去。”他说，“这只是记忆。”
“但我们已经知道了。”楚明舒接道，“秦无绝盯我很久了。他偷我的设计，复制我的基因，甚至可能早就知道我会回来。”
“所以他才会在星髓玉里埋病毒。”萧沉舟握紧拳头，“他不是临时起意，是一步步等着我们走进局。”
玄镜抬起头：“那现在怎么办？”
楚明舒深吸一口气。
“既然知道了源头，那就从源头拆。”她说，“他以为偷走我的过去就能控制未来，但他忘了——我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数据包。”
她看向萧沉舟：“你是被换进来的人，我是被救回来的残次品。我们俩加一块，就是系统最大的bug。”
萧沉舟扯了下嘴角：“那正好。我也讨厌按规则走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玄镜想站起来，可腿软得撑不住。他靠着一块石头，抬头看着他们。
“如果重来一次……”他喃喃，“我还会那样选吗？”
楚明舒看了他一眼。
“别想了。”她说，“过去没法改。但我们可以决定接下来怎么走。”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星辉浮现，像书签边缘的光。
命运书签在识海里轻轻颤了一下。
【检测到高浓度真实情绪，剧情批注更新：‘真相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
远处的空间裂隙开始收缩，蓝光一点点熄灭。
但他们都没有动。
因为他们知道，这地方不是随便进来的。
是有人逼他们看的。
是命运书签，也是他们自己心底那句“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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