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地窟一役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回了西夜与南诏设在云煌帝都的使馆,又通过加密渠道,以最快的速度呈递至两国权力核心的案头。
西夜国,国师府深处。
昏暗的密室内,只点着几盏摇曳的兽油灯,映照得墙壁上诡异的图腾忽明忽暗。西夜国师兀术,一位身着繁复黑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枯槁手掌的老者,正静静听着跪伏在地的乌木喇以颤抖的声音汇报。
乌木喇身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寒气侵体让他脸色依旧青白,说话时牙齿都不受控制地打颤。
“…师尊,那妖女…那女子实力深不可测,弟子等联手结阵,在她手下竟走不过几合…她、她甚至未曾移动几步,仅凭一手出神入化的冰系法术,便让我等溃不成军…她还说…还说…”乌木喇的声音带着恐惧的哭腔。
“她还说什么?”兀术国师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听不出喜怒。
“她说…‘看来,是忘了那日在寂幽山岭的痛了?’”乌木喇说完,深深埋下头,不敢看师尊的脸色。
密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良久,兀术国师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乌木喇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所以,你们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宝物尚未到手之时,便与一个连修为都看不透、明知其曾在寂幽山岭大杀四方的人,正面冲突了?”
乌木喇浑身一颤,急忙辩解:“师尊,那赤阳朱果对我师门一脉至关重要,且那女子出现,分明是冲着宝物来的,弟子只是想…”
“愚蠢!”兀术国师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本座需要的是赤阳朱果!不是让你们去跟她争一时意气!你们看不出她修为,难道还看不出寂幽山岭的教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无智!在宝物门口与人死斗,是为无谋!”
他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拍身旁的黑曜石案几,那坚硬的石案竟无声无息地化为一摊齑粉。
“你们这群蠢货,打草惊蛇,非但没能夺回寂幽山岭的损失,连近在眼前的赤阳朱果也丢了,还徒然折损人手,让我西夜再次成为笑柄!能不能打过,心里就没半点数吗?!”兀术国师的怒斥在密室内回荡。
乌木喇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头:“弟子知罪!弟子知罪!求师尊责罚!”
兀术国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重新变得阴冷:“责罚?自然少不了你的。滚下去,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密室半步!”
“是…是…”乌木喇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密室内重新恢复寂静。兀术国师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上,眼神闪烁不定。他低声自语:“神秘女子…元婴期?还是更高?她究竟是何来历?屡次三番与我西夜作对…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但,需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南诏国使馆内,气氛同样凝重。
南诏使臣拓跋峰脸色铁青,听着下属将领的汇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废物!一群废物!”拓跋峰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联手西夜,竟然连一个女人的衣角都没摸到,还让人家把赤阳朱果摘走了?我南诏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那金丹中期的将领羞愧地低下头:“大人,非是我等不尽全力,实在是那女子…太强了。她的法术诡异莫测,身法更是如同鬼魅,我等根本近不了身。西夜的乌木喇连国师赐下的秘宝都动用了,依旧伤不到她分毫…”
“强?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拓跋峰怒吼,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厅内来回踱步,“你们也是蠢!在没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贸然动手,岂不是送上门给人立威?那女人明显是故意现身,就是为了引你们上钩!你们倒好,乖乖钻了进去!”
他越想越气,指着那将领的鼻子骂道:“能不能打过,心里没点数吗?若是能智取,何必力敌?若是力不能敌,暂避锋芒,暗中追踪,寻找时机,难道不会吗?非要像个莽夫一样冲上去送死!”
将领被骂得不敢抬头,心中却也委屈,当时那情况,箭在弦上,又如何能退?
拓跋峰发泄了一通,颓然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此事需立刻禀报国内。这神秘女子不除,终是我南诏心腹大患。她与云煌皇室,恐怕也脱不了干系…传令下去,加派人手,严密监视梁府和睿王府,还有…查!给本官狠狠地查!一定要查出这女人的根脚!”
云煌皇宫,御书房。
皇帝皇甫明璋看着手中暗卫呈上的密报,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看向下首坐着的睿王皇甫凛:“凛儿,此事你办得不错。”
皇甫凛躬身道:“儿臣不敢居功,全赖梁司主…与那位‘神秘女子’实力超群,方能成事。”
皇帝放下密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西夜、南诏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兀术老鬼和南诏王庭,此刻怕是正在跳脚骂娘呢。尤其是西夜,失了赤阳朱果,对他们国师一脉打击不小。”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经此一事,他们对‘她’的忌惮和恨意只会更深。这把火,算是彻底烧起来了。告诉岁岁, ‘青鸾司’接下来要盯紧这些势力的反应,看看能引出多少牛鬼蛇神。”
“儿臣明白。”皇甫凛点头,随即又道,“父皇,熔岩地窟之行,儿臣带人在外围策应,亲眼目睹了…那位出手。”他斟酌着用词,“其手段,确实神鬼莫测。西夜南诏那些人,在她面前如同稚子,毫无还手之力。”
皇帝闻言,目光深邃地看了皇甫凛一眼,似笑非笑:“哦?看来凛儿对这位‘神秘女子’,印象颇为深刻。”
皇甫凛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儿臣只是就事论事。有此强援,于我云煌自是幸事。然其身份成谜,实力过高,亦需有所防范。”
皇帝点了点头:“防范之心不可无,但眼下,她是我们手中最利的一把刀。用好她,足以震慑周边宵小,涤荡国内沉疴。至于她的来历…朕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他话锋一转,“倒是你,与岁岁那丫头,近来似乎走得颇近?”
皇甫凛神色如常:“梁司主执掌青鸾司,儿臣奉父皇之命从旁协助,自然接触较多。她聪慧果决,能力出众,儿臣佩服。”
皇帝笑了笑,不再深究,挥挥手道:“去吧。好生配合,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儿臣告退。”皇甫凛行礼退出御书房,走出殿门,才微微松了口气。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那道在熔岩地窟外,白衣胜雪,清冷孤绝的身影,以及…梁岁岁那双时而狡黠、时而沉静的眼眸。两种形象交织,让他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
梁府,锦绣阁。
梁岁岁已换回了平日的装束,正听着青琐汇报外面传来的各方反应。
“小姐,西夜和南诏使馆那边乱成一团,据说他们国内对此事极为震怒,尤其是西夜国师兀术,大骂手下愚蠢。”青琐抿嘴笑道,“看来小姐这次,又把他们打疼了。”
梁岁岁把玩着手中盛放赤阳朱果的玉盒,神色平静:“打疼了才好。不打疼,他们怎么会记住教训,又怎么会狗急跳墙,露出更多破绽?”她将玉盒收起,“这朱果至阳至刚,于我虽无大用,但却是炼制某些特殊丹药的绝佳药引,留着或许有用。”
“小姐神机妙算。”青琐奉承了一句,随即压低声音,“只是,经过此事,他们对‘您’的搜寻恐怕会更加疯狂。小姐日后行动,需更加小心才是。”
“无妨。”梁岁岁淡淡道,“他们越是疯狂,越是容易出错。何况…有陛下和‘青鸾司’在明,我在暗,正好陪他们好好玩玩。”
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初绽的春花,眼神悠远。熔岩地窟之行,不过是小试牛刀。这帝都乃至整个云煌的风云,才刚刚开始涌动。而她,已然置身于这旋涡的中心,手持利刃,准备涤荡一切魑魅魍魉。
喜欢无题岁岁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无题岁岁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