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院中又待了片刻,听着母亲细细问了今日在外祖家的种种,父亲和哥哥也关心了几句游玩可还愉快,梁岁岁一一含笑答了,言语间满是轻松与愉悦。见她眉眼间虽有些许倦色,但精神尚好,卫氏这才放心。
这时,卫氏朝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会意,转身引了一个穿着水绿色比甲、同色裙衫的丫鬟上前。那丫鬟看着与青琐年岁相仿,约莫十四五岁,圆脸大眼,眼神灵动,未语先带三分笑,看着便觉机敏讨喜。
“岁岁,”卫氏拉着女儿的手,温声道,“你院中虽有了青琐,但她初来乍到,对帝都和府中人事终究不熟。这是丹翠,自小在府里长大的,对上下人事、帝都各处的门道都清楚得很,性子也稳妥机灵。往后就让她和青琐一同在你身边伺候,她俩年纪相仿,也好作伴,让丹翠带着青琐尽快熟悉起来,你身边也好随时有人得力。”
名叫丹翠的丫鬟立刻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声音清脆:“奴婢丹翠,见过小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与青琐姐姐好好配合。”
梁岁岁目光落在丹翠身上,迅速打量了一番。见她气息平稳,脚步轻盈,虽不及青琐那般深藏不露,但显然也有些粗浅的功夫底子,是个伶俐人。母亲考虑得确实周到,她身边需要一个如青琐这般知根知底、能力非凡的,也需要一个如丹翠这般熟知本地情势、便于行走的。
她微微一笑,抬手虚扶:“起来吧。以后在我院里,不必如此多礼。你既熟悉情况,往后便要多多辛苦你了。”
“奴婢不敢当辛苦,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分。”丹翠态度恭谨又不失活泼地应道。
又说了会儿话,梁胤便发话让女儿回去早些歇息。梁岁岁这才带着青琐和新来的丹翠,返回自己的锦绣阁。
回到灯火通明、花香萦绕的院落,梁岁岁先在院中稍站了片刻,感受着夜的宁静与家的安心,然后才对身后二人道:“青琐,丹翠,你们随我来。”
进入花厅,梁岁岁在上首坐下,神色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丹翠,青琐与我自山中一同归来,情分不同,于修炼护卫之事上更为擅长,但对俗务或许不及你熟稔。日后院里一应对外联络、与府中其他管事嬷嬷打交道、打听外界消息等事,便多由你负责。青琐主要负责我的贴身事宜和院中防务。你二人需得同心协力,互帮互助,可能做到?”
青琐与丹翠齐声应道:“是,小姐,奴婢定当尽心竭力,相互扶持。”
梁岁岁满意地点点头:“青琐,你将我们日常的规矩和习惯,慢慢说与丹翠知晓。丹翠,你也将府中人事、帝都一些需要注意的忌讳、常来往的人家等情况,细细说与青琐。你们先在此处聊聊,熟悉一下。”
“是。”两人再次应下。
安排好了她二人,梁岁岁便先行去了浴房。锦绣阁的浴房与寝室确是分开的,设在耳房,同样布置得极为舒适雅致,引了温泉水,此刻水汽氤氲,水中还撒了些晾干的花瓣,散发着怡人的清香。
待梁岁岁沐浴完毕,换上柔软的寝衣,披散着湿发走出来时,青琐和丹翠已在外间等候,看神色,两人方才交流得颇为顺利。
青琐上前,自然地接过细棉布,为梁岁岁绞干头发。丹翠则手脚麻利地整理着浴后的物件,又去端来一盏温热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安神茶。
趁着绞干头发的功夫,梁岁岁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丹翠,你既对帝都熟悉,与我说说如今这皇城内外,局势如何?朝中有哪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物?各家勋贵府邸,又有哪些是与我梁家、卫家交好,哪些是需要避忌的?”
丹翠闻言,神色一肃,知道这是小姐在考校她,也是真正开始接纳她进入核心圈子。她略一思忖,便条理清晰地低声回禀起来:
“回小姐,如今朝中,陛下圣体虽偶有微恙,但大体康健,乾纲独断。诸位皇子中,太子殿下居长,地位稳固;三皇子母族势大,在军中颇有影响;而最为出众的,当属七皇子睿王殿下皇甫凛。”提到这个名字,丹翠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一丝敬畏,“睿王殿下不仅文韬武略深受陛下倚重,更传闻其修为高深莫测,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只是性子极为冷峻,不喜交际,等闲难以接近。”
“勋贵世家方面,与咱们府上交好的人家,除了舅老爷府上,还有永靖侯府、安国公府等。永靖侯世子萧煜,与睿王殿下交情匪浅,是京中有名的风流人物,但听闻手段亦是不凡。需要留意的,则有承恩公府(皇后母族),与三皇子走得近,与太子一系偶有龃龉;还有镇北将军府,手握兵权,态度有些暧昧……”
丹翠娓娓道来,将帝都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以及各府主要人物的性情、轶事,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她口齿伶俐,信息详实,显然平日里没少留心这些。
梁岁岁静静听着,心中对帝都的局势有了个初步的轮廓。她看似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青琐的服务,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偶尔闪过思索的光芒。
头发将干未干时,梁岁岁端起那盏安神茶,轻轻啜了一口,放下茶盏时,目光落在丹翠身上,带着一丝赞许:“说得很好,辛苦你了。”
她顿了顿,对青琐道:“青琐,丹翠有些底子,但还不够。往后你得空,多提点提点她,教她些实用的防身功夫和探查隐匿的法子。在这府里乃至帝都,多点自保之力总是好的。”
青琐恭敬应下:“是,小姐。”
丹翠更是惊喜交加,连忙福身:“多谢小姐!多谢青琐姐姐!”她深知青琐身手不凡,能得到她的指点,是天大的机缘。
又随意聊了几句,见头发已干得差不多,梁岁岁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青琐,今夜你值夜,丹翠,你明日早些过来伺候便是。”
“是,小姐。”两人齐声应道,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细心地将房门掩好。
室内恢复了宁静,梁岁岁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在夜色和灯影下更显朦胧梦幻的花草,脑海中回响着方才丹翠的话语,尤其是关于那位睿王殿下皇甫凛的只言片语。
她轻轻抚过窗棂,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这帝都的水,果然很深。不过,既已归来,她梁岁岁,便不会惧怕任何风浪。如今,她有了家,有了亲人,也有了……逐渐聚集在身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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