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76人主场更衣室的气氛，与喧嚣的球馆形成了鲜明对比，安静得有些压抑。
乔尔·恩比德却是个例外。
他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汗水，一边欣赏着手机上刷出的个人数据——26分，9个篮板。
对于一个阔别赛场三年的球员来说，这份首秀答卷堪称惊艳。
至于那22投仅9中的效率和球队的失利，则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在他看来，他已经向全世界证明了，“过程”不仅回来了，而且势不可挡。
“嘿，里奇。”
恩比德拨通了经纪人里奇·保罗的电话，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得意，“你看到我的表现了吗？我就是费城的答案，我就是未来！”
电话那头的里奇·保罗笑了笑：“当然，乔尔，你的天赋毋庸置疑，整个联盟都看到了。”
“那就对了！”
恩比德的声调都高了八度，“所以，是时候了。去跟科兰杰洛谈谈，告诉他，‘过程’需要一份顶薪的提前续约合同来保障。”
五年，顶薪，一分都不能少！”
恩比德觉得自己之前有跟球队要顶薪的资格。
这三年，他承受了多少质疑和伤病的折磨，如今王者归来，打出统治级表现，要一份顶薪不过分吧？
更何况，恩比德自己也知道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问题？必须尽早把真金白银牢牢攥在手里。
“……我明白了，乔尔。”里奇·保闻言，沉吟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当76人队总经理布莱恩·科兰杰洛还在办公室里复盘着比赛录像，眉头紧锁地思考着球队的未来时，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里奇·保罗”，科兰杰洛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布莱恩，恭喜你，乔尔回来了，他看起来棒极了。”
“是的，里奇，他的天赋确实百年一遇。”科兰杰洛客套地回应。
“所以……”
里奇·保罗话锋一转，直入主题，“我想，我们是时候讨论一下关于乔尔提前续约的问题了。他证明了自己值得一份顶薪长约，不是吗？”
果然来了。
科兰杰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早就料到以恩比德的性格和里奇·保罗的行事风格，这个电话迟早会来。
但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才第一场比赛刚刚结束。
“里奇，乔尔这才刚刚打了一场比赛。”
科兰杰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们需要更多的样本来评估，不是吗？”
球队需要看到他如何融入体系，如何带领球队赢球，我们当然希望他能长留费城，但现在谈论顶薪，为时过早。”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笑声：“好吧，布莱恩，你说的也没错，那就让乔尔用接下来的表现，打消你所有的疑虑。”
挂掉电话，科兰杰洛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恩比德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那份顶薪合同，他接下来的比赛，恐怕会更加……自我。
科兰杰洛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恩比德确实知道，仅凭一场比赛的表现，想让球队乖乖奉上顶薪是不现实的。
他需要持续打出华丽的数据。
于是，在接下来的五场比赛里，76人队取得了3胜2负的战绩。算上恩比德首秀输给凯尔特人，自“大帝”复出以来，球队的战绩是尴尬的3胜3负。
赛季总战绩来到了8胜3负，虽然依旧排在东部第三，但球队的比赛内容，却让所有费城球迷看得越来越别扭。
曾经那支行云流水、人人参与进攻的青年军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进攻模式。
模式一：恩比德在场。
篮球过半场，大概率会交到恩比德手中。然后，就是他一个人的“立棍单打”时间。
他会像奥拉朱旺一样在低位施展梦幻脚步，也会像诺维茨基一样玩金鸡独立，甚至还会像控卫一样从三分线外持球突破……
进攻手段确实丰富，每一次进球都能让主场球迷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但代价是，球队的进攻节奏被彻底拖慢，其他四名球员，都成了站在三分线外看戏的观众。
模式二：恩比德下场并且艾飞在场时。
艾飞重新掌控球权，76人瞬间切换回熟悉的“快打旋风”模式。
艾飞与西蒙斯、与哈滕、甚至与萨里奇的挡拆配合水银泻地，空切、反跑、突分……球队的进攻又活了过来。
这两种模式的割裂感，让主教练布雷特·布朗在场边急得直挠头。
这段时间，恩比德的个人数据确实漂亮得没话说，场均可以砍下24分10个篮板和2次盖帽，俨然一副全明星内线的数据。
而艾飞，即便在体系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情况下，依旧能场均贡献25分9次助攻和惊人的3次抢断。
但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出了大问题。
恩比德越来越不愿意给艾飞做挡拆。
有时候艾飞做出挡拆手势，他会象征性地走上去，与防守人擦身而过，然后立刻拉到外线张手要球。
一张脸上写满了“把球给我，我要单打”的急切。
艾飞最犀利的武器——持球挡拆，如今的合作对象，大部分都变成了本·西蒙斯和替补中锋哈滕施泰因。
这颗埋在球队内部的炸弹，终于在客场挑战金州勇士的比赛中，被彻底引爆。
赛季的第12场比赛。
面对拥有“海啸兄弟”的卫冕冠军，76人混乱的进攻被无限放大。
上半场，76人就被勇士水银泻地的传切配合打得晕头转向，分差很快被拉开到20分以上。
中场休息时，76人队的更衣室里，气氛凝重到了冰点。
艾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口水，终于打破了沉默。
他看向正在低头玩手机的恩比德，语气平静地说道：“乔尔，下半场我们需要打得更像一个团队。多给我做一些高质量的掩护，我们需要通过挡拆来撕扯他们的防线，而不是一直陷入单打。”
这是艾飞第一次在更衣室里，公开对恩比德的打法提出异议。
恩比德闻言，缓缓抬起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
他心里想的是：我给你挡拆？我，“the process”，球队未来的基石，给你一个毛头小子、一个新秀做嫁衣？你踏马算老几？
他什么也没说，但那轻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下半场比赛开始，恩比德非但没有听从艾飞的建议，反而变本加厉。
他更加执着于个人进攻，仿佛要向全世界证明，他一个人就能对抗勇士全队。
结果可想而知。
在勇士滴水不漏的团队防守面前，恩比德的低效单打成了球队的毒药。
一次次勉强出手打铁，勇士队拿到篮板后立刻发动水银泻地的反击，库里、汤普森的三分箭如雨下，分差被进一步拉开。
最终，76人队在客场以98:125惨败给金州勇士。
恩比德全场砍下了22分、15个篮板和4次盖帽，数据栏填得满满当当，看起来依旧光鲜。
但-27的场上正负值，却是全队最低，刺眼无比。
艾飞砍下76人最高的32分，送出8个助攻，完成三个抢断，依旧稳定。
但是赛后艾飞和恩比德没有任何交流。
比赛结束的当晚，科兰杰洛的手机，毫无意外地再次响起。
还是里奇·保罗。
“布莱恩，乔尔今晚又拿下了20+15，面对卫冕冠军，他打出了统治力。我想，关于续约的讨论，我们……”
“里奇，你好好看看比赛吧！”
科兰杰洛第一次失去了风度，他粗暴地打断了对方，“你看到我们是怎么输的吗？乔尔的统治力用错了地方！”
他猛地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
这场惨败，以及恩比德那桀骜不驯、完全游离于团队之外的表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不叫统治力，那叫数据刷子！
科兰杰洛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是艾飞和塔图姆在场上默契的互动。
是艾飞、西蒙斯、塔图姆三人组成锋卫群的无限可能。
他睁开眼，眼神中再无一丝犹豫。
他拿起手机，拨给了自己的助理。
“准备几套交易方案，目标是全明星级别的侧翼，或者，多个未来的高顺位选秀权。”
“交易主体……乔尔·恩比德！”
………
输给勇士队的第二天
费城，国际机场。
艾飞前来为回国的美娜和小柒送行。
队内的紧张气氛让艾飞也感到了一丝不爽，但在两个女孩面前，他依旧是那副轻松搞怪的模样。
“一路顺风啊。”
艾飞帮她们把行李箱递到传送带上，然后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两个回国之后，可得好好练练，这两天磨损太严重了，要注意保养。”
美娜和小柒的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气地捶了他一下。
“呸！你个坏蛋，说什么呢！”
美娜啐了一口，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小柒则是白了他一眼，有些担忧地说道：“你还是先照顾照顾你自己吧。现在网上都吵翻天了，说你和恩比德之间有矛盾，球队更衣室不和，你没问题吧？”
这几天，关于76人内部问题的讨论甚嚣尘上。
艾飞作为球队事实上的领袖，和恩比德这位名义上的“过程核心”，两人在场上几乎零互动的表现，已经被媒体和球迷用显微镜反复分析。
确实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嗨，多大点事儿。”
他凑到两人耳边，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这事儿就不是你俩该研究的，你俩的任务，就是把体格练好，下回来，咱们换旁边的小筐打球。”
“小筐打球？”
两个女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混蛋话里有话，一语双关。
“艾飞！你想走后门？”
“你去死吧！”
两张俏脸涨得通红，粉拳如同雨点般落在艾飞身上，当然，没什么力道，更像是打情骂俏。
美娜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哼！双人包夹还不满足？有本事你去找源姐去啊！她体质好！”
艾飞闻言，立刻举手投降，一脸“惊恐”地连连后退：“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
看着艾飞夸张的求饶表情，两个女孩终于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广播里响起了催促登机的提示音。
离别的伤感，被这番打闹冲淡了不少。
“好了，快去吧，到了给我发信息。”艾飞笑着挥了挥手。
“嗯，你在那边自己小心。”
“注意身体，别跟那个大个子来硬的。”
两个女孩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登机口，艾飞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
他转身，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恩比德跟自己之间确实已经到了一个节点。
费城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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