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月的第二周，县实验小学六年级（2）班的课间总透着股不一样的热闹。上课铃刚响过，后排的同学还在偷偷传纸条，纸条上写的不是 “下节体育课要不要逃课”，而是 “沈浩，我要刘德华的磁带，明天带钱”；放学铃一响，沈浩的课桌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攥着皱巴巴的零钱，有人举着刚从家里要的 10 元纸币，连隔壁班的同学都跑过来，趴在窗户上喊：“沈浩，还有小虎队的磁带吗？我加钱买！”
沈浩把装磁带的帆布包放在桌洞最里面，每次只拿出 5 盒，按预定顺序分给同学。“赵磊，你要的刘德华《爱在刻骨铭心时》，8 块钱，比音像店便宜 2 块，记得别在上课听。” 他把磁带递给赵磊，又接过王芳递来的 8 元钱，小心地放进贴身处的小布袋里 —— 这布袋是妈妈缝的，里面还装着个小账本，每笔收入都记着：“3 月 18 日，赵磊 8 元，王芳 8 元，隔壁班李明 8 元……”
晓雅坐在旁边，帮着维持秩序：“大家别挤，按顺序来，每人限购一盒，下周还会进货，保证每个人都能买到。” 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记着没买到的同学名字和想要的磁带款式，“张萌萌要周慧敏的，刘阳要张学友的，我都记下来了，下周优先给你们留。” 其实她心里有点担心 —— 毕竟是在教室里卖东西，要是被老师发现，说不定会处分沈浩，可看着沈浩认真的样子，又忍不住帮他。
第一天下来，沈浩就卖出去 15 盒磁带，收了 120 元。放学时，他背着空了一半的帆布包，跟晓雅一起往家走，嘴角抑制不住地笑：“照这个速度，一周肯定能卖完 100 盒，到时候就能赚 400 多块，够给你买 5 本《小学作文大全》，还能给外婆买两斤枣红色毛线。” 晓雅却皱着眉，小声说：“沈浩，咱们别在教室里卖了吧？要是被李老师发现，怎么办啊？” 沈浩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我小心点，只在课间卖，上课前肯定收起来，李老师不会发现的。”
可热闹还是没能藏住。周三下午的自习课，沈浩正低头给隔壁班的同学装磁带，突然听见讲台上传来咳嗽声 —— 是班主任李老师！他赶紧把磁带往桌洞里塞，可已经晚了，李老师已经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本语文练习册。“沈浩，你桌洞里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李老师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周围的同学都安静下来，晓雅紧张得攥紧了衣角，手心全是汗。
沈浩深吸一口气，慢慢从桌洞里拿出帆布包，里面还剩 30 多盒磁带，还有几张没来得及贴的明星海报。“李老师，这是我帮同学代买的磁带。”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班里好多同学想买‘四大天王’的磁带，音像店卖 10 块太贵，我妈去市里进货，顺便帮大家带的，没收一分钱，就是帮忙。” 他掏出小账本，翻开给李老师看：“您看，每笔都是 8 块，跟我进货的价格一样，没赚钱。”
李老师拿起一盒磁带，看了看封面，又翻了翻账本，眉头慢慢舒展开。“帮同学是好事，但不能在自习课上弄，影响学习。” 她把磁带放回帆布包，“以后要代买，就在放学的时候，别在教室里弄，要是被校长看见，就不好了。” 沈浩赶紧点头：“谢谢李老师，我以后肯定不在上课的时候弄，放学在胡同口给同学，不耽误学习。” 李老师没再多说，转身走回讲台，晓雅这才松了口气，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沈浩，眼里满是后怕。
自习课下课后，晓雅拉着沈浩跑到走廊尽头，小声说：“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处分呢，以后真的别在教室里卖了，太危险了。” 沈浩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张周慧敏的海报，递给晓雅：“别担心，李老师没怪咱们，以后我放学在小卖部门口卖，外婆还能帮着看摊。这个给你，昨天去市里进货顺便买的，1 块钱一张，你不是喜欢周慧敏吗？”
晓雅接过海报，上面的周慧敏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容温柔，她的脸颊一下子红了，小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沈浩挠了挠头，笑着说：“上次你跟王芳聊天，说周慧敏的歌好听，我就记下来了。对了，我决定再加订 200 盒磁带，还进了 50 张海报，买磁带送海报，肯定能卖得更快。” 他掏出刚算好的账单：“这次进 200 盒，4 块钱一盒，800 块，海报 1 块钱一张，50 块，总共 850 块，我跟妈妈借了 200 块，剩下的用上次赚的钱，卖完能赚 800 多块，够给你买完所有的辅导书，还能攒点考一中的学费。”
晓雅看着他手里的账单，又看了看手里的海报，眼眶有点发热。“沈浩，你别这么拼好不好？要是被处分了，就考不了一中了，不值得。” 沈浩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为了给你买辅导书，为了咱们一起考一中，这点风险不算什么，值！再说，我会小心的，不会被处分的。” 他从兜里掏出颗橘子糖，递给晓雅：“别担心了，吃颗糖，甜的，一会儿放学我把磁带放你家，咱们一起整理存货，顺便把海报贴在磁带上，这样同学更喜欢。”
晚上放学，沈浩背着装满磁带和海报的帆布包，跟晓雅一起往她家走。晓雅家的灯已经亮了，她妈妈正在厨房做饭，闻到香味，沈浩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沈浩，快进来，我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刚炖好的。” 晓雅拉着沈浩走进屋，把帆布包放在客厅的方桌上，“咱们先整理磁带，再吃饭，不然一会儿凉了。”
两人坐在方桌前，开始分类磁带：刘德华、小虎队、周慧敏、张学友，每类都分好堆，晓雅负责把海报贴在磁带封面右上角，沈浩负责把磁带装进透明塑料袋里，方便同学拿。“你看，这样贴完海报，比之前好看多了，同学肯定更喜欢。” 晓雅举起一盒贴好海报的磁带，眼里满是笑意，“我妈说，明天让我爸去市里的时候，再帮咱们进点海报，说现在的学生都喜欢这个，能多卖点钱。”
沈浩心里暖暖的，看着晓雅认真贴海报的样子，又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晓雅妈妈，突然觉得特别踏实。“等咱们卖完这 200 盒，就去给外婆买毛线，让她织件新毛衣，冬天穿。” 他小声说，“还要给你买《小学作文大全》《语文阅读理解》，咱们一起复习，明年肯定能考上一中。” 晓雅点点头，把贴好海报的磁带放进纸箱里：“好，咱们一起努力，考上一中后，还一起上下学，一起吃你家的草莓味泡泡糖。”
晓雅妈妈端着红烧肉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人忙碌的样子，笑着说：“别整理了，先吃饭，红烧肉快凉了。沈浩，你爸妈今天去医院看外婆，让你在这儿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家。” 她把碗筷放在桌上，又给沈浩盛了碗米饭：“你这孩子真能干，帮同学买磁带，还不赚钱，是个好孩子。以后要是需要帮忙，跟阿姨说，阿姨去市里给你进货。”
沈浩接过碗，心里满是感动。他想起早上被李老师发现时的紧张，想起晓雅担心的样子，想起妈妈和外婆的支持，突然觉得，虽然卖磁带有点辛苦，还有点危险，但有这么多人支持，一切都值得。吃完饭，晓雅帮着妈妈收拾碗筷，沈浩则坐在方桌前，继续整理磁带，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装满磁带和海报的纸箱上，也落在两个少年充满希望的脸上。
第二天早上，沈浩在小卖部门口摆起了小摊，外婆帮着看摊，晓雅则负责给同学递磁带和海报。“买磁带送海报啦！刘德华、小虎队、周慧敏，8 块钱一盒，送明星海报！” 外婆的吆喝声吸引了很多同学，不一会儿，小摊前就排起了长队，有的同学买完磁带，还拿着海报跟朋友炫耀：“你看，我这张周慧敏的海报，是买磁带送的，比音像店的还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沈浩的磁带生意越来越火爆，不仅六年级的同学来买，连五年级、四年级的同学都跑过来，有的甚至是中学的学生，专门绕路来买。外婆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帮着收钱、递磁带，还跟街坊说：“咱们小浩能干，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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