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皇极殿。
崇祯夜不能寐的同时，李自成也不轻松。
阿济格向西动兵的消息，已经通过北方的斥候传回京城。
这个时候，最得意的，非牛金星莫属。
李自成铁青着脸，手指不安的敲击着扶手。
“诸位爱卿，说说吧，清军向西动兵，是何意图？”
牛金星赶紧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陛下，清军此时向西，必是想要绕过山海关，从喜峰口偷袭我军后路！”
李自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猛地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死死盯着喜峰口位置。
若是清军此时突破喜峰口，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是南下攻击京城，还是西进直取山西，都将给大顺造成巨大的危机。
尤其是陕西陕西一线，那是他的根基，也是他粮草的主要来源。
李自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牛金星身上。
自从上次被刘宗敏当众鞭打，牛金星确实是低调了很多，低调的让他觉得有些不正常。
“牛金星，此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牛金星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陛下，臣认为，清军此举，目标定是陕西，山西一带！而非京城！”
“如今吴三桂立场依然不明确，既没有投靠清军，亦没有回应我方招揽，此时清军从喜峰口南下，必然不会贸然进攻京城。”
“如若冒险进攻京城，清军极有可能被我大顺和吴三桂夹击，他们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他们的目标，只能是山陕一带！”
牛金星再次上前一步，拱手沉声说道。
“陛下，现在北有吴三桂，西有满清，南有南明，京城还有个陈墨盘踞，我军士气低迷，民心涣散，这京城，怕是已经成为一个牢笼！”
他这番话，句句戳李自成心窝。
李自成何尝不知现在的京城，就是个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
可他不甘心，自己费了这么大劲，才占领的京城，他断然不想拱手让给陈墨。
“那依你之见，我大顺现在应如何？”
牛金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暂避锋芒，西撤陕西，以西京为根据地，遏制清军南下！”
“陕西是我大顺根基所在，民心稳固，地势险要，我等只需退守潼关，便可借着潼关易守难攻之势修生养息！”
“到时候，留着着陈墨和前朝昏君在京城，满清必定优先南下攻击陈墨，陈墨的士兵固然厉害，却只有寥寥数千，在清军眼中，是最软的柿子！”
“届时，我们坐山观虎斗，待陈墨和清军打个你死我活，我们再截断清军退路，将清军和陈墨一并消灭在这京城之中！”
牛金星的建议，马上赢得了不少武将的赞同。
他们也的确不想和陈墨再耗下去了，一点便宜没捞着，还被打的士气都没了。
还不如带着抢来的金银财宝，退回陕西，老婆孩子热炕头，岂不美哉？
牛金星看自己的计谋得到众人赞成，继续加码道。
“陛下，此计还有另外一层好处！”
牛金星得意的环顾四周，来回走了两步，才卖着关子继续说道。
“对外，我们宣称是要北上抗清，驱逐鞑虏，既能积攒民心，又能将留守京城的责任风险丢给陈墨。”
“万一清军攻破京城，百姓只会说陈墨无能，而非我大顺弃民而逃！到时候，民心自然向着我们大顺！”
这话一出，全场官员纷纷点头，就连刘宗敏，都觉得牛金星这狗贼说的有理。
就在李自成动摇之际，另一个声音响起。
“陛下，末将觉得，此计不可！”
众人闻声望去，说话的，正是李岩。
李岩快步上前，对着李自成行了大礼，才沉声说道。
“牛大人此计，看似稳妥，实则就是取死之道！”
牛金星脸色一沉，眯眼看着这个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年轻人。
“李将军何出此言？莫非你有更好的计策？”
李岩并未理会牛金星，只是看着李自成，开口说道。
“陛下，我军之所以一路势如破竹，靠的就是民心，是百姓均田免赋的期待！”
“如今我军刚刚入京，根基未稳就大肆劫掠，恐怕百姓早已怨声载道！这个时候突然西撤，百姓只会骂我们丧家之犬！”
听到李岩这番言论，牛金星眼中闪着杀机。
你说清军就说清军，扯什么劫掠？就是故意和老夫过不去是吧？
李岩继续说道。
“退一步讲，陕西贫瘠，根本无法供养我军十万大军，西撤，早晚要被活活困死！”
“虽然末将未曾和这个陈墨打过交道，但听闻此人阴险毒辣，两面三刀，一边软禁崇祯，一边又接受我大顺册封，实乃不可轻信！”
“万一清军南下京城，陈墨将这京城拱手让于满清，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自成皱眉，这李岩说的也有道理，陈墨这人，始终神神秘秘，目前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依你所见，我大顺现在又该如何？”
李岩犹豫片刻，其实他想死守京城，但目前的情况，京城即将成为众矢之的，死守并非良策。
“以末将之见，我等应当南下河南！”
“河南乃是中原腹地，粮产丰足，人口众多，我等只需在河南站稳脚跟，便可东联山东，西控关中，北拒满清，南图江淮，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目前的最优之解啊！”
李岩的话，让殿内的武将再次发出一阵赞同之声。
牛金星冷哼一声，心中不满。
若是李自成真的听李岩谗言，退回河南，那自己可就命不久矣。
李岩在河南一带声望很高，若是退回河南，李自成必然重用李岩，那自己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刘宗敏虽然和李岩面和心不和，但至少没到自己和刘宗敏那般不死不休的地步，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先对付自己，那……
想到这里，牛金星连忙反驳。
“李将军说的倒是轻巧，南下河南？那京城的陈墨和南下的清军怎么办？”
“不管陈墨是否投奔满清，到时候我们必然会被陈墨、满清、南方明朝旧部夹在中间，到时候，腹背受敌，我大顺更加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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