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崇祯紧紧握着李邦华苍老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这份不舍，自然是真诚的。
李邦华已是他身边唯一的重臣老臣了，但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交给别人也确实不放心。
“李爱卿……朕，在此等你的好消息！”
陈墨看着发须皆白的李邦华，心中也是不忍的。
都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还要长途跋涉南下，为大明出力。
李邦华此刻挺直了腰杆，宛如一棵傲雪的青松。
他郑重的给崇祯叩了一首。
“陛下放心，老臣此去，绝不负陛下所托！不负大明！”
君臣二人，四目相对，皆是热泪盈眶。
陈墨强行收起情绪。
“朱兄放心，我手下的斥候会好生保护李大人的！”
……
当晚，陈墨住处。
王家彦一身戎装，正立于陈墨身边，听着他的部署。
“王将军，今夜子时，你率领忠顺营主力，佯攻东直门，只围不打，尽量避免伤亡。”
“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造势，动静越大越好，吸引李自成部队的注意力即可！”
出于对陈墨的盲目信任，王家彦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质疑。
“陈将军，末将领命！”
为了保证王家彦的安全，陈墨甚至将刚斥“巨资”兑换不久，装备了鸟铳的神火营也交给了王家彦。
就这份信任和偏爱，把王家彦感动的几乎要流出眼泪。
“神火营会负责帮你断后，防止你撤退失败。只要看到我的信号，你立即撤退。”
另一边，二十名夜不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李邦华住处，将一套商贾的衣服和一个包袱交给李邦华。
“李大人，这是陈将军给您准备的身份和盘缠，我们会一路保护您的安全，今夜，便随我等出城！”
子时，东直门外一片寂静。
城楼上的大顺守军大多靠着墙垛打盹，最近陈墨一直没有任何军事行动，也让他们觉得陈墨有了朝阳门，应该不会再进攻其他城门。
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有敌袭！”
凄厉的喊声从城下传来，紧接着，便是几十支箭矢射向城楼。
“杀啊，为了大明！”
“诛杀闯贼！”
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数不清的火把在黑暗中汇聚，直奔东直门。
守城的将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一激灵，他冲出城楼，看到城外骇人的声势，瞬间吓的脸色煞白。
“快，快，全军戒备，敲锣，擂鼓，吹号，点烽火台……”
他一股脑的把能想到的求援方式全吼出来了。
朝阳门一战给他们带来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彻底乱了方寸，下意识认为这是陈墨再一次倾巢而出，要和他决一死战。
城墙上的大顺军也被吓破了胆，箭矢到处乱射，却根本射不到任何一个明军。
其实王家彦的部队只是在射程之外虚张声势，神火营则藏在暗处，防止从朝阳门方向过来的守军堵死王家彦的退路。
陈墨带领第三第四攻坚营，在城内发起佯攻。
“将军，城外出现敌军！”
“将军，城内也出现敌军！！”
守将彻底崩溃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陈墨数万大军包围了。
“援军呢？援军什么时候到？”
他绝望的东张西望，想要找机会逃走。
与此同时，朝阳门东三里之外。
李邦华已经在二十名夜不收的掩护下，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驴车内，等待时机。
驻扎在出京必经之路的大顺驻军，看到远处出现的火光和浓烟，注意力被彻底吸引。
“是东直门，是陈墨！将军，我们要不要去支援！”
“去，你敢不去吗？不过……”
这里的将领也只是打算过去远远的看看情况。
毕竟对方是陈墨啊，谁会赶着去送死！
这群驻军前脚一走，留下站岗的几个大顺士兵，只觉得脖子一凉，然后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李邦华一行人，趁此机会，成功踏上了南下之路。
紫禁城内，李自成被急促的钟声惊醒，当他听完东直门传来的战报时，整个人都懵了！
“你说什么？陈墨率领数万大军猛攻东直门？”
他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领，满是难以置信，陈墨不是都接受册封了吗？
“陈墨哪来的数万大军？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屋外，急匆匆赶来的武将已经集结。
“陛下，陈墨可真是欺人太甚，末将愿前往东直门，将他碎尸万段！”
“陛下……情报会不会有误？”
还不等李自成说话。又一个传信兵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报！！！！”
“陛下，陈墨的军队撤退了，他的人留下话来，说是军事演习，测试一下我大顺军队的反应速度……”
“什么？！”
在场的人全都一个头两个大。
“他还说什么了？”
传令兵结结巴巴半天，才开口说道。
“他说……你们实在是太菜了！”
？？？
菜？
什么菜？
陈墨搞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菜？
他是在南新仓吃陈粮吃出幻觉来了？
张鼐一拍大腿，怒声喊道。
“陛下，陈墨这是在耍我们！”
另一个武将却是冷静分析。
“我看是陈墨被困在南新仓太久没吃过新鲜蔬菜，快被逼疯了，这是好事啊！”
刚从河南运粮回来的李岩，有板有眼的分析道。
“依我看，这陈墨不简单，他绝对不是单纯的表达想吃菜！”
“菜，财同音，他一定是在嘲讽我们的追赃助饷之策，他在说我们太过于贪财，只知劫掠！”
这通分析，瞬间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这个陈墨，好一招诛心之计啊！此人，竟如此歹毒！”
听到这话，牛金星对李岩露出了不满之色。
这李岩，他是越看越不顺眼，在政见上，他处处和自己做对。
这次更是带着粮草回来，深得李自成重用，隐隐有超过他的势头。
但眼下他正是失宠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出言反驳，只是恶狠狠的剜了李岩一眼。
李自成也是一愣，瞬间认可了这个说法。
自己答应了陈墨的三个条件，应该是他一直没见到自己实现所有承诺，才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
“这个陈墨，大半夜的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这？”
“简直是不可理喻！”
南新仓，王家彦好奇的问陈墨。
“陈将军，您最后喊的那句太菜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什么军中暗语吗？”
陈墨嘿嘿一笑。
“没什么……就是夸他们防守的不错，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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