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喜看着马东升,马东升看着林国喜,好一会儿,两人都笑了起来。马东升说:“国喜,我说得对不对?让你不要着急,一时解决不了的问题,不用过于操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法自然就出来了!这不,解决方法就有了吗?”
林国喜笑着说:“对,你们说得都对。那我们就一边干着手上的事,一边等着苏老表再给我们探出一条路来!”
苏建国说:“我想的是:咱们土地少,种一点经济作物改善生活,肯定没问题。但要想更富裕的话,可能还真要多找些出路才行。”
马东升和林国喜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电影散场,人们虽然意犹未尽,却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以苏家为中心,人们扛着各式各样的凳子,扶老携幼, 像一条条长龙蜿蜒四散开去。
一时间人声喧哗,有讨论剧情的声音;有大人们急声呼喊孩子的声音;有孩子们找不着大人,哭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就是一曲乡村夜游交响曲。
每一支队伍里都有光亮,让大家都能看清脚下的路。 那光亮有现在时兴的手电筒,也有老式的灯笼。这些光亮并不是都在队伍的前端,反而是有的在中间,有的在后面。
冯纤挽着王素娥走在前面,马东升想拉着马毅一起走,可马毅拿着手电筒一会儿跑到前面去,一会儿又跑到后面来。
王素娥提醒说:“小毅,你慢点儿!看着脚下的路,当心绊倒啊!”
马毅说:“奶奶,我有电筒啊!”接着他又好奇的问:“我为什么总感觉,我走在前面还不如走在后面好呢?”
马东升问:“什么前面没有后面好啊?”
马毅说:“我在前面的时候,我的影子就挡着你们的路了,我在后面就不会。”
这话要搁在平时,冯纤肯定接过话去解释了,但是今天她一句话都没有,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的。
这让马东升和王素娥都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尤其是王素娥,刚才她们是没有去看第一部电影,但是在家里也能听到电影的声音啊!那隆隆的炮声,激烈的打斗声,喊杀声, 纵然不看画面也知道是什么场景。
以冯纤的聪慧,岂不知王素娥留她在家的借口有多么勉强,只不过是体谅他们一番良苦用心,没有说出口而已。
马东升说:“小毅,这个问题爷爷奶奶也不懂,要不,你问问你妈妈?”
马毅也察觉到了妈妈的沉默,他喊了一声:“妈妈?”
冯纤好像如梦初醒,轻声问:“小毅,怎么了?”
马毅把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冯纤说:“这是光和影的相互作用。光线直射出去会有反光,反光直射到我们后面人的眼睛里,当然就看不清了。加上你在前面,你的身体和腿挡住了部分光线,我们在后面的人就在你的阴影里面,当然也不好看路了。”
马毅“哦”了一声,牵着爷爷的手老老实实的走在后面,连手电筒都不再晃来晃去的了。一时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快到家了,马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忙对爷爷说道:“爷爷,您知道吗?我们几个刚才回去喊奶奶和妈妈看电影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人,那人可奇怪啦!”
马东升好奇地问:“哦?他哪里奇怪了?”
马毅接着说:“就是那个叫赵德贵的,一个人在路上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问题是,他一看到我们,掉转头就往回走,好像很怕我们似的!”
与此同时,林家姐弟俩也在跟父母讲着这件事。
春晓说:“爸爸、妈妈,我跟你们说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第一部电影放完的时候,我们不是跟小毅一起,去喊他奶奶和妈妈看电影了吗?半路上我们看到赵德贵了。也不晓得他在路上干什么?东张西望的,看着就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见我们,他转头就走了,看着就是心虚的样子!”
鲁明华和林国喜对视一眼,一时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林昊说:“他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了?我们可得小心点儿!”
林国喜皱起了眉头,鲁明华疑惑的说:“他现在能干什么呢?不会是想偷辣椒吧? 可辣椒才刚刚开花啊,就算有结的早一点的,也还没长大啊!”
林国喜冷笑,说:“哼!他恐怕不是想偷辣椒,而是想偷辣椒苗!”
其余三个人都惊了!
春晓瞪大眼睛,吃惊的问:“辣椒苗不是都开花了吗?他偷去能栽活?”
鲁明华和林昊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国喜。
林国喜气的发笑,说:“栽不栽的活,他才不会管呢!弄回去,能活他就捡到了便宜;要是死了,他也不损失什么!”
春晓着急的问:“爸爸,那怎么办啊?他今天晚上会不会再去偷啊?”
林国喜说:“没事!等会儿我再出去转转。明天跟你们马爷爷商量商量,怎么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等电影队的人都撤走了,苏家人才安顿下来。洗好澡, 苏建国准备再看会儿书。转头发现冯巧有些心神不宁,看她 进屋、脱鞋、上床,所有的动作都心不在焉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苏建国赶紧放下书本,走过去坐在床边, 声音温柔的问:“巧儿,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冯巧勉强扯出个笑容说:“我没事,可能就是天太热了!”
只要说不是身体的问题,苏建国可以肯定是今天晚上的那部电影,到底还是让冯巧心里产生了阴影。
苏建国柔声说:“巧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名字取的有多好?”
冯巧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苏建国。
苏建国轻轻一笑,说:“你看啊,刚刚那个电影里面那个人叫冯巧英,对不对?”
冯巧点头。
苏建国接着说:“可你就因为少了后面一个字,这“巧”就成了重点了。而你这一生就因为这个“巧”字,变得越来越好,你还没注意到吧?”
冯巧摇头,表示不解。
苏建国耐心的分析,说:“你看,这第一个巧,就是你有一个大你二十岁的哥哥;我也有一个大我二十岁的姐姐。但是这两个人,一个特别好,一个特别不好。巧的是这个好的,刚巧给了你!
第二个巧,就是你从家里逃出来,无依无靠的时候,刚巧就遇到了好心的养父母,给了你一个温暖的家!”
冯巧定定的看着苏建国, 眼睛一眨不眨。
苏建国笑着说:“这第三个巧,特别重要! 在你绝望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刚巧是被我给遇到了,才让我们有了这样一个温馨幸福的家。”
冯巧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苏建国赶紧拿起旁边的手帕为她轻轻擦拭着,语带嗔怪的说:“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哭了?
还有第四个巧,这个是最幸运的巧。你说,我们的小五和纤纤的小毅,怎么能长得那么像双胞胎呢?这不就是巧吗?最巧的是他们还来到了这里,和你相认了!
巧儿,你说句话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到底,还是你的这个名字取得最好!”
冯巧终于抬头来,脸色也变好了许多,她轻轻点头,说:“你说的对,我这名字是我爸取的,当真是个好名字呢!”
苏建国语气笃定的说:“所以,就凭你这个巧字,老天既然安排你和纤纤相认了,那大哥一家人肯定都会来和你团聚的啊,对不对?等他们这次凯旋归来,咱们就和他们一起去给咱爸扫墓,你说,好不好?”
冯巧扑进苏建国怀里,一叠声的说:“好!好!”眼泪又涌了出来。只是,这一次,眼泪里少了忧伤,多了幸福。
那晚以后,林国喜与马东升商量,让五队的年轻人两人一组,分成三班轮流着晚上值夜。 虽然不需要守通宵,但到底还是熬人,众人一想到这个事情,都讨厌死了赵德贵。
苏家一家人里,苏建国在家埋头苦读;玉凤天天去马家学习;玉秀和玉芳连暑假作业都没有,整天就跟冯巧抢着干家务活。煮饭,洗衣服,喂猪,冯巧是完全插不上手了;在外面也是这样, 冯巧去采桑叶,看辣椒,两个女儿就轮流着陪在她身边, 做什么都抢在她前面。
冯巧笑着说:“你们俩上学的时候,这些活,我一个人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两个人都说:“那是我们没在家,只要我们在家里,就让我们多干一点儿吧!也给你放个假休息一下啊!”
玉秀把黑牛也从朱家牵了回来,说趁她们在家里,可以连续养一段时间。
随着蚕一天天长大,辣椒也开始进入了盛产期。那辣椒种子是真的好,长长的,细细的,那深深浅浅的绿,如上好的翡翠,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芒,累累的挂在树上。
很多人都想尝一尝它的味道,虽然舍不得,但少摘一点,总还是可以的。
傍晚,冯巧用小筲箕摘了好些回来,玉秀和玉芳看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苏建国和玉凤却是没见过的,看了不由得两眼放光,啧啧称赞。
父女俩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好像都舍不得放手了似的。玉凤没忍住,咬了一口,把一家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苏建国赶忙制止:“小五乖,这个不能生吃!”
玉凤不好意思的说:“它长得太好看了,我没忍住,就咬了一口。不过,还挺好吃的呢!你们要不要也尝尝?”
冯巧抢过来,嗔怪道:“辣椒怎么能生吃啊!你这孩子,辣不辣啊?”
玉秀连忙把桌上的水杯递过去说:“小五,快喝点水!”
玉凤双手捧着水杯喝了一口,伸伸小舌头,笑着说:“有一点点辣!”
吃晚饭时,因为这道辣椒,每个人都多吃了半碗饭。
这辣椒的皮儿薄如蝉翼,轻轻一掐,便会渗出汁水来;那肉还很厚实,咬上一口,鲜嫩多汁;而籽却少得几乎没有,吃起来不是很辣却很香,那独特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大家头天傍晚就开始忙碌,将采摘好的辣椒全送到苏家院门前,各自整齐的堆成一堆。
林国喜带着几个年轻人一家一家的称重量,然后大声报给马东升。
马东升一边记录,一边对众人说:“我这里记了账,大家自己也要记清楚。 你们等会儿都过来核对一下,觉得有问题的,咱们就再称一次。 以后可不准有人说,重量和账面不对的话,要为了这个事扯皮,以后就自己单干去!”
众人纷纷表示绝对不会那么做。
“谁那么不要脸,让他趁早滚!”
“放心吧,我们这些人都 干不出那样的事!”
林国喜和马东升把十个年轻人组成自行车队。由林国喜带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驮着这些辣椒送往县城农贸市场。
一群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在晨曦中穿梭。他们的脸上带着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不知疲倦,你追我赶,争先恐后。
到市场卸下来,找到地方刚摆好,这些辣椒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有好些菜贩子跑过来,争抢着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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