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川被赵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杀气腾腾的话语彻底震惊了，脸上的醉意和笑容瞬间僵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问道：“赵……赵大哥？你……你说什么？抓……抓项羽？为……为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在高要接过印信，准备硬着头皮冲出去执行命令的瞬间——
“砰！”
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高一的去路。
为首的男子，身材极为高大魁梧，几乎将整个门框塞满，古铜色的皮肤，面容刚毅，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如鹰，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睥睨天下、霸道无匹的气势便扑面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正是项羽！
而他身边，依偎着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容貌清丽绝伦，气质温婉如水，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忧色，正是虞姬。
项羽目光如电，扫过房内众人，最后定格在刚刚起身、一脸肃杀的赵信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狂傲不羁的弧度，声如洪钟：
“项羽在此！不知……谁能抓我？”
他拉着虞姬的手，大步走进房间，仿佛回自己家一般自然。
虞姬在经过赵信身边时，微微停顿，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她还记得当初在濮阳，自己被县尉为难时，是这位将军出面解围，算是对她有恩。
项羽径直走到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恰好挡住了唯一的出口。他虽然没有刻意释放敌意，但那自然散发出的、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无形压力，却让手持印信的高要浑身僵硬，冷汗直流，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钉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项……项大哥！”
易小川看到项羽，连忙叫了一声，但语气中充满了困惑和紧张。
项羽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赵信。
易小川看看项羽，又看看赵信，忍不住问道：“项大哥，你……你和赵大哥认识？”
项羽冷哼一声，道：“在濮阳有过一面之缘，交过手。”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价。
“武艺还算不错。不过……并非我的对手。”
话语间的自信与狂傲，展露无遗。
赵信看到项羽突然出现，心知今日抓捕怕是有也困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重新坐回原位，脸色恢复了平静，甚至还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拱手道：“项兄，昔日濮阳一别，别来无恙。”
项羽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更多的是不屑：“没想到，上次见你，还只是一介无名小卒。今日再见，竟已位居秦国列侯高位？哼，你们秦国的军功爵位，来得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他显然对赵信如此快速的升迁感到怀疑，甚至认为其中可能有虚假。
赵信笑了笑，并未因他的质疑而动怒，继续问道：“不知项兄此次前来咸阳，所为何事？”
他试图探听项羽的目的。
项羽仰头一笑，充满了肆无忌惮的张扬：“想来便来了！天下之大，难道还有我项羽不能去的地方吗？”
狂！无比的狂！赵信心中暗道，这项羽的狂，是一种源自骨子里、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纯粹狂妄。相比之下，关二爷的狂傲，起码还带着对兄长和知己的敬重，而在项羽眼中，只怕真的没有任何人能让他真心佩服。
两人虽然同坐一桌，看似平静对话，但言语之间的交锋和无形气场的碰撞，却让一旁的易小川和高要如坐针毡，不知所措。
赵信沉吟片刻，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他缓缓道：“项兄，当日濮阳临别之时，赵某说的话，不知你考虑得如何？”
项羽闻言，眉头一皱：“什么话？”
赵信正色道：“若项兄愿意弃暗投明，为秦国效力，以你的万夫不当之勇，赵某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向皇帝陛下全力举荐！想必以项兄的实力，封侯拜将，恢复项氏荣光，绝对是指日可待！”
“为秦国效力？”
项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露出极度不屑和嘲讽的神情。
“秦国灭我楚国，杀我祖父项燕将军！此乃国破家亡之不共戴天之仇！我项羽顶天立地，一生绝不会效力于暴秦！你休要再提！”
赵信心中对项羽本人并无偏见，甚至真心欣赏其勇武，明知希望渺茫，仍想为秦国争取这员绝世猛将。他继续劝道。
“项兄，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阻挡。始皇帝扫平六国，结束数百年来战乱不休的局面，统一度量衡，书同文，车同轨，此乃造福千秋万代之功业……”
没想到项羽根本听不进去，粗暴地打断他：“狗屁的大势！楚国有自己的文字，有自己的度量，为何要学你们秦国的？说什么天下大势？昔日周天子分封诸侯，天下安宁数百年，有何不好？偏偏他嬴政要毁人宗庙，灭人国家！这不是暴君是什么？！”
赵信反驳道：“春秋战国几百年来，哪一天不在打仗？诸侯相互征伐，死的人还少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始皇帝以雷霆之势，十余年便一统天下，从此四海之内皆为一体，再无内斗之苦，这才是真正的大一统，真正的和平！”
“狗屁的统一！”
项羽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跳。
“嬴政强迫天下人穿一样的衣服，写一样的字，说一样的话！天下人岂能心服？！若真要统一，为何不能是我大楚来统一天下？他嬴政残暴不仁，秦律严苛酷烈，有何德何能主宰天下？！”
赵信闻言，顿时愣住了。项羽的这番说辞，其核心思想竟然和昔日濮阳刺杀嬴政的残剑、飞雪如此相似！都是执着于恢复故国，都是否定秦朝统一的合法性和进步性。
他心中了然，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理念不同，立场对立，根本无法说服。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招揽，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如此，那赵某便不再多言。不过，项兄，当日残剑、飞雪在濮阳行刺陛下，你……也参与其中了吧？”
项羽目光一凝，并未直接承认，也未否认，只是狂傲地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想现在就抓我？”
他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头即将扑食的猛虎，充满了危险的压迫感。
“你……抓得住我吗？”
面对项羽这赤裸裸的挑衅和强大无比的气势，赵信毫无惧色，他缓缓站起身，双拳紧握，眼神坚定如铁，一字一句地回应道：
“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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