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鬃铁卫小队长的话如同冰锥，刺破了罗戈尔刚刚升起的些许侥幸。贝洛伯格？裂界侵蚀？这些词汇对他而言，比抽象派画作还要难以理解。
“贝洛伯格……是哪个州？或者……哪个私人安保公司？”罗戈尔试探着用俄语问，他试图将这些陌生概念纳入自己的认知框架。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西伯利亚的寡头名字，猜测是不是哪个大人物偷偷组建的秘密部队。
铁卫小队长头盔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州？私人安保公司？这家伙在胡言乱语什么？贝洛伯格就是贝洛伯格，是这片土地唯一的庇护所，是银鬃铁卫誓死扞卫的家园！
“平民，你的身份证明。”小队长的语气更加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怀疑这几个人是不是在裂界侵蚀中伤了脑子，或者……是“他”派来的奸细？毕竟，外面游荡的裂界生物可不会跟你废话。
身份证明？罗戈尔下意识地去摸内兜的护照，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就僵住了。他怀里还揣着那份要命的文件！给这群来历不明、装备精良的武装人员看自己的护照？万一他们和俄罗斯当局有关联呢？
“我……我们出来写生，没带那么多东西……”罗戈尔支吾着，试图搪塞过去，“车坏了，你们能帮我们联系拖车，或者送我们去最近的城镇吗？伊尔库茨克就行。”他报出了最近的大城市名字，希望能将对话拉回他熟悉的轨道。
“伊尔库茨克？”小队长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语气中的困惑更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队员们也微微摇头，表示从未听过。地图上标注的贝加尔湖周边安全区和前哨站里，根本没有这个名字。
这下，铁卫们看罗戈尔一行的眼神彻底变了。不知道贝洛伯格，胡言乱语一些不存在的地名，面对裂界生物毫无自保能力却出现在高危区域，现在还拿不出身份证明……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结论——极度可疑！很可能是受到了严重的裂界精神污染，或者干脆就是伪装成受害者的渗透单位！
“你们的‘写生’工具呢？”小队长突然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几乎空着的双手和那个抛锚的、看起来毫无特殊之处的越野车。
罗戈尔和他的同伴们一愣。他们哪里是真心来写生的？画板、颜料之类的东西只是象征性地带了一点，大部分行李都是为“跑路”准备的奢侈用品和那叠要命的文件。
“在……在车里……”罗戈尔底气不足地回答。
小队长不再废话。他打了个手势，两名铁卫队员立刻上前，示意罗戈尔和他的同伴们举起双手，开始进行简单的搜身。动作不算粗暴，但绝对专业且不容反抗。
“嘿！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罗戈尔又惊又怒，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待遇。他想亮出父亲的名头，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在这群连“伊尔库茨克”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面前，这恐怕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搜身很快结束，除了个人物品和一些看不懂的“画具”，铁卫们并没有发现武器或明显的危险品。但当一名队员试图拿起罗戈尔紧紧抱在怀里的牛皮纸袋时，罗戈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缩紧身体。
“这里不行！这是……这是我的私人画稿！”他声音尖利，脸色煞白。
他越是紧张，铁卫们就越是怀疑。小队长走上前，伸出手，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拿来。”
罗戈尔看着对方头盔后冰冷的目镜，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枪口微微下垂但明显处于警戒状态的铁卫，知道反抗是徒劳的。他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不情不愿地、慢吞吞地将文件袋递了过去。
小队长接过文件袋，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掂量了一下，随手交给身后的队员。“保管好，回去分析。”他下令道。
然后，他对着面如死灰的罗戈尔宣布了决定：“你们几个，身份不明，行为可疑，且出现在高危禁区。根据《贝洛伯格紧急状态条例》，我将对你们实施临时拘押，带回前哨站进行进一步审查和净化程序。希望你们配合。”
拘押？审查？净化？罗戈尔脑袋嗡的一声。完了，全完了！别说去巴黎了，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了！他想抗议，想挣扎，但在那些能量武器和动力盔甲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可笑。
他和他的同伴们被“请”上了铁卫们开来的一种悬浮式装甲运兵车内部。车内空间紧凑，充满了机油和金属的味道。铁卫队员们沉默地坐在两旁，虽然没给他们戴手铐，但那无形的压力比任何刑具都让人窒息。
车辆启动，平稳而迅捷地驶离了抛锚地点，方向却不是罗戈尔期望的任何城镇，而是朝着贝加尔湖更深处、更荒僻的冰原而去。
罗戈尔透过狭小的观察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被冰雪覆盖的陌生地貌，心中一片冰凉。他隐约看到远方似乎有一些庞大的人造建筑轮廓，风格与他所知的所有俄罗斯建筑都迥然不同，带着一种冰冷的、实用的、战时的钢铁气息。
那里，就是所谓的“贝洛伯格前哨站”？
他偷来的文件落在了这群莫名其妙的人手里，逃跑计划彻底破产，现在还要被关进一个听都没听过的鬼地方。巨大的挫折感和对未知的恐惧淹没了他。他那些西方的朋友，可没告诉他西伯利亚还有这种“惊喜”！
相比于罗戈尔的绝望，铁卫小队长则更加警惕。他通过车内通讯，低声向哨所汇报：“‘巡猎者七号’呼叫‘铁砧’哨所。捕获四名身份不明的可疑平民，位于第七巡逻区边缘。对方认知存在严重偏差，无法有效沟通，并携带不明文件。怀疑与近期裂界活性异常或敌对渗透有关。请求指示，并准备隔离审查程序。”
通讯器那头传来冷静的回复：“‘铁砧’收到。允许返回。已准备隔离区。小心行事。”
小队长结束通话，看了一眼车厢里那几个失魂落魄的“艺术家”，心中暗忖：不管你们是谁，来自哪里，在贝洛伯格的铁律面前，真相总会水落石出。只是不知道，这真相，对于这几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来说，究竟是救赎，还是更深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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