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的心跳漏了一拍。
祁冀的声音平静像在叙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因为,当年我母亲怀着我,精神状态濒临崩溃,最绝望的那天,也是一个下雨天,她去找过裘熠求助。”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的迷雾,看到了那个无助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无法很好地照顾我,甚至无法自理,她只是想用我外祖父留给她那笔巨大的遗产作为交换,只求能在她唯一信任的学长家里,求一个安身的房间,一个...能让她把我平安生下来的角落。”
“而裘熠,因为畏惧当时如日中天的祁家和董家的权势,选择了拒绝。”
“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明哲保身,是我母亲悲剧的间接推手呢。”祁抬起眼,看向温翎震惊的眼底。
“温总监,你看,现在,和当年,是不是很像?”
温翎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攥着祁冀手腕的手,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半步。
老师他...曾经见死不救?
这怎么可能?
那个一生耿直,教他守心守正的老师,竟然......
巨大的冲击让温翎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直以来坚信的某些东西,仿佛一瞬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祁冀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叹一声,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温翎额角上的创口贴。
“看吧,温总监,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他的声音低沉,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妖。
“你所秉承的规则和你敬仰的人,底下可能藏着你不愿意看到的淤泥。”
“现在......”他的指尖向下滑,捏住温翎的下巴,迫使他低头,“你还觉得,我做的一切过分吗?”
“不!这不可能!”温翎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是本能地反驳。
他像是在对祁冀说,又更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摇摇欲坠的信仰。
裘熠,那个他视为人生楷模的老师,却并不是他想的那般公正。
祁冀不屑嗤笑,松开了手,“不可能?温总监,你是在怀疑我编故事,还是在为你敬爱的老师寻找开脱的借口?”
“被裘熠拒绝后,没过几天,我母亲手里那笔足以让她安稳度日的巨额遗产,就被闻讯而来,所谓的亲戚们瓜分的一干二净,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孕妇,在那个冰冷的雨天之后,又会遭遇什么呢?温总监,以你的聪明,难道想象不到吗?”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温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
“当然是为了让你更清楚地认识这个世界啊,我亲爱的......”监察官。
祁冀拖长了调子,将那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称呼咽了回去。
他懒洋洋地走到沙发前,像是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陷了进去。
那双桃花眼幽深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温翎,“让你知道,你所以为的正,或许只是没有被逼到绝境,你所以为的恶,或许只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温翎猛地睁开眼,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无论过去如何,都不是你现在肆意妄为的理由!”
信念虽然动摇,但他骨子里对秩序的坚守尚未完全崩塌。
他试图用愤怒来武装自己,对抗祁冀的精神污染。
“啧啧啧,又开始说教了。”祁冀不在意地摆摆手,甚至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那我们正义感爆棚的温总监,今晚就发发善心,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坏蛋一晚吧,外面好冷,我快冻僵了。”
他适时露出一个有些可怜兮兮的表情,和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现在的温翎,在受到巨大的信息之下。
看着眼前那个浑身湿气,荡妇真的无家可归的祁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硬起心肠拒绝。
然而,一个现实问题立刻浮现——
他家里只有一张床。
那么今晚,他们两人之间,肯定要有一个人睡沙发。
祁冀就像是温翎肚子里的蛔虫,轻而易举的察觉出温翎心里想的,“我不介意和温总监,同床共枕。”
说完,他根本不给温翎反应和拒绝的时间。
熟门熟路般走向卧室。
他径直打开温翎的衣柜。
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被挂在最角落的,自己送的那套深蓝色真丝睡衣上。
祁冀的眼底闪过满意,他拿出那套睡衣。
自然不过地走向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祁冀洗完澡出来,发梢还在滴着水。
身上穿着有些宽大的深蓝色真丝睡衣,更衬得他皮肤白皙,锁骨精致。
他没有在房间里看到温翎,挑了挑眉,一边拿着毛巾随意擦拭着头发,一边走向客厅。
果然,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明显在发呆的温翎。
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显出几分孤寂。
“你打算在沙发上坐一晚上?”祁冀出声,打破了寂静。
温翎被他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抬眸看向他。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祁冀身上,那套熟悉的深蓝色睡衣上。
然后无法控制地,顺着那湿漉漉,不断滴落水珠的黑色发梢向下滑——水珠滚过白皙的脖颈,没入微敞的领口,消失在真丝面料之下......
就连一向清冷自持的温翎,此刻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
有些人,无论是以什么姿态出现,生来就是焦点,能轻而易举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温翎喉结微动,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刚刚片刻的失神:“头发...怎么不吹干?”
祁冀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走到他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温翎可以清晰地闻到,自己常用的那款木质香调的沐浴露气味,此刻混杂着独属于祁冀的天竺葵暖香,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
这种气息的交融,仿佛一种无声的侵略。
让温翎的心底深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
祁冀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坏笑着忽然凑近,几乎要贴到温翎耳边,气息温热:“我不喜欢吹头发...麻烦,不过,如果是温总监亲自帮我吹的话,我想,我或许会喜欢。”
温翎想起上次在酒店见到祁冀,他的发梢也是这样湿漉漉的样子。
现在天气凉,容易感冒。
鬼使神差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
大脑已经不受控制,心底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疯狂叫嚣——靠近他,再靠近一点,他本来就该是属于你的。
哪怕明知前方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只要此刻能靠近那一点鲜活,似乎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祁冀得逞地眯起眼,像一只被顺毛的猫,惬意地享受着温总监难得顺顺的服务。
吹风机的暖风嗡嗡作响,修长的手指偶尔穿过他微湿的发间,带来一阵阵颤栗的酥麻。
他舒服地动了动,却被温翎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
温翎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敲打在祁冀的耳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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