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屋里,林知意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显得很焦躁。
她的双手还缠着纱布,但手指已经能活动了。
窗外,德班的夜幕正在降临,街灯次第亮起,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一团团朦胧的光晕。
因为受伤,卡比尔医生让她回家休息一周,但是林知意怎么可能闲得下来,要不是艾德里安的阻止,她早就回希望之光了。
明天就是伊莱贾约定来接卡比尔医生的日子,这个念头像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她了解卡比尔医生,那位善良的印度医生绝不会对需要帮助的人置之不理,哪怕对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曼巴成员。
别来回走了,地板都要被你磨出洞了。艾德里安从狭小的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拿着锅铲,过来吃饭,我做了你上次说想吃的烤鸡。
林知意蹦跳着凑到厨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好香啊!我来帮你摆碗筷。
她故意灵活地转动着手腕,想要证明自己已经康复,却不小心扯到未愈合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艾德里安立刻放下锅铲,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不容分说地把她按在餐桌前的椅子上:老实待着。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结果让你伤成这样,这已经是严重失职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林知意不服气地撇嘴,是我自己坚持要去救援的。而且你看,我真的好多了。
所以在伤口完全愈合之前,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艾德里安将烤鸡端上桌,在她对面坐下,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林知意顿时垮下脸:艾德里安,我现在算是你的老板吧?
艾德里安摇摇头:“你不是,你没给我钱。”
“我也算半个吧?”
“不算。”
“得咧!”艾德里安不上钩,林知意只有悻悻地拿起叉子,屁股在椅子上挪了两下准备开吃,“我不是你的老板,是你的孩子。”
在你完全康复之前,在我眼里你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艾德里安不为所动,细心地为她切好鸡肉,你知不知道,那天看到你满手是血被送回来的样子,我差点就要直接联系李哲了。
林知意急忙摆手,千万别告诉他。他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那你就安分一些。”艾德里安将切好的鸡肉放在林知意面前,“给你的手环也一定要用起来。”
林知意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黑色手环,摸了摸侧边凸起的按钮,想起了艾德里安说按三次他就能收到讯号,赶来救她。
这个东西的使用环境太局限了,林知意心里想着,很多危险都是在瞬时间的,艾德里安赶不过来。
林知意吃了一口烤鸡,眼神立马放光:“哇,艾德里安,你的手艺绝了。”
艾德里安大口吃着鸡肉,笑了笑:“从前我可是个厨师。”
林知意愣了一下,她轻声问道,那你怎么变成雇佣兵了?你的过去我可以问一下吗?
艾德里安的手顿住了,林知意猜到他的过去应该是他自己不想谈起的,连忙说:“我就是好奇你,如果你……”
“那是十年前。”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某个被尘封的过去,“我跟你差不多大。”
满目疮痍的村庄,硝烟弥漫。
空气中到处都是血的腥味。
艾德里安端着步枪,和马库斯一前一后地搜索着这个刚被炮火洗礼的村庄。
断壁残垣间,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
clear.马库斯打了个手势,那双和艾德里安一样的碧绿眼睛在防尘镜下闪着警惕的光。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啜泣声从一栋半塌的土房里传来。
兄弟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包抄过去。
在倒塌的房梁下,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蜷缩在那里,满脸尘土,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只是个孩子。马库斯松了口气,收起枪口。
艾德里安蹲下身,用生硬的当地语言轻声说:你一个人吗?
马库斯似乎猜到了艾德里安的想法:“别管闲事了,这里又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孩子,你帮不完。”
“我知道。”
虽然这样说着,艾德里安还是伸出了示候:“想跟我走吗?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小手冰凉的触感让艾德里安心头一紧。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废墟时,小男孩突然停住了脚步。
艾德里安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去,小男孩那张稚嫩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凶狠。
是你们...小男孩用清晰的英语说,是你们杀了爸爸妈妈。
艾德里安愣住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细微却清晰的电子滴答声,从小男孩破旧的外套下传来。
马库斯!炸药!艾德里安惊恐地大喊,试图挣脱小男孩的手。
那孩子却反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力气大得惊人。
马库斯立刻明白了情况,他冲上前用力撕扯小男孩的手臂:放手!
马库斯怒吼着。
滴答声越来越急。
在最后一刻,马库斯用尽全身力气将小男孩扯下来,将艾德里安推了出去。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吞没了整个世界。
因为离得太近,被爆炸波及,艾德里安天昏地暗,耳鸣侵蚀着他所有的感官。
“哥哥!马库斯……哥哥!”他使出所有的力气,吼叫着。
……
艾德里安握紧了拳头,因为述说着这可怕的一幕,他的双手颤抖着。
林知意紧紧握着他颤抖的手:嘿!艾德里安,放轻松。
我们在毁灭其他国家的时候,自己的家早就走在了被毁灭的路上。艾德里安的声音沙哑,“做一名保护别人的雇佣兵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艾德里安,我不想苍白地安慰你。林知意感受到艾德里安的颤抖弱了一些,便收回手轻声说,对于被战争的国家,你们就是侵略者,我不能替那些死去的人说一些原谅你的话。
艾德里安痛苦地闭上眼:马库斯去世后,我退出了军队。我发誓再也不会参与任何伤害无辜者的行动。所以现在,我只做保护人的工作。
“但是。”林知意沉吟着开口,“我知道你的底色是善良的,最大的恶魔是战争。在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忠义难两全。”
“对你的国家,你要忠心,对生命,你有你的义气,但是当这两者有矛盾的时候,大英雄也很难两全。你现在就做得很好。”
艾德里安抬起头,碧绿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林知意投去鼓励地目光:“我们中国还有一句古话,‘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哥哥肯定也不想看你这么痛苦,所以带着马库斯的那一份,好好地,快乐地活着吧”
艾德里安脸上全是动容,双眼通红,到那时这个硬汉却没有哭出来:“林,谢谢你。”
“那以后我的安全,就全靠你啦。”林知意晃了晃带着手环的那只手,“我会经常用这个的,可别嫌我烦哦。”
艾德里安笑了一下:“用多了可是要加钱的。”
看到艾德里安是坏的表情,林知意的心也放松下来,跟艾德里安继续着晚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对于林知意来说,艾德里安就像一个长辈,啰嗦,固执但是也让人亲近。
晚饭后,林知意帮着收拾桌面,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在厨房洗碗的艾德里安迅速跑出来,站在林知意身前,警惕地望着门口。
敲门声不算急促,声音也不算大。
艾德里安轻巧地走到门前,从猫眼望了出去,他收回目光:“是佐拉。”
林知意听到熟悉的名字,立马要上前开门:“那让她进来吧。”
“等一下!”艾德里安叫住林知意,“你真的要开门吗?门后面可能是个大麻烦。”
林知意的手握着门把手,没有转动:“什么意思?”
“救、救命……”门口传来佐拉气若游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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