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一处被高大乔木环绕的静谧院落。
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宽敞的客厅。
空气中弥漫着烘焙黄油的甜香和淡淡的茶香。杨桃系着素雅的围裙，正从烤箱里端出一盘烤得金黄酥脆的杏仁饼干。
岁月在脸上留下了优雅的痕迹，笑容依旧温暖明亮。
“爷爷！爷爷！你看我的‘手术’做得棒不棒！”一个约莫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举着一个玩具听诊器，
煞有介事地按在一个巨大的毛绒熊“患者”肚子上，小脸严肃。
旁边，稍大一点的姐姐则拿着彩笔，在一本摊开的图画本上，
认真地画着各种奇怪的“器官”和“血管”，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里要‘吻合’……这里要‘解离’……”
江屿靠在舒适的沙发里，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相册。
含笑看着孙子孙女，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江屿放下相册，接过孙子递来的“听诊器”，煞有介事地在毛绒熊肚子上听了听，
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嗯，‘患者’心跳很有力！不过，这里，”
指了指熊肚子上一块缝补过的痕迹，“‘吻合口’有点粗糙，下次‘缝合’要更细致，针距要均匀，知道吗？”
“知道啦！爷爷！”小男孩用力点头，一脸受教的表情，转身又投入“伟大手术”中。
杨桃端着饼干和热茶走过来，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了下江屿的肩膀：“你啊，职业病！连陪孙子玩都不忘教‘缝合’！”
江屿接过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笑容里带着一丝难得的顽皮：
“这叫寓教于乐，从小培养‘无菌观念’和‘精细操作’意识。”
江屿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酥脆香甜，“嗯，还是家里的味道最好。比那些国宴点心强多了。”
杨桃在江屿身边坐下，拿起那本泛黄的相册。
里面是他们年轻时的照片：江屿穿着略显宽大的白大褂，在手术室门口疲惫却满足地笑着；
杨桃捧着一束刚开的鲜花，站在他们第一个简陋的小家阳台上；
两人在长城上的合影，风吹乱了头发，笑容灿烂得毫无阴霾……时光在这些定格的照片里静静流淌。
“时间过得真快。”杨桃的手指轻轻拂过一张照片，那是江屿第一次获得国家大奖时，自己偷偷在后台拍的，
江屿捧着奖杯，眼神却越过人群寻找杨桃的方向。“一转眼，我们都当爷爷奶奶了。”
“嗯。”江屿握住杨桃的手，依旧温暖柔软。
看着客厅里嬉闹的孙辈，看着身边相伴一生的爱人，看着窗外洒满阳光、种满杨桃最爱的铃兰和玫瑰的小花园，一种深沉而宁静的满足感充盈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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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午后，国家医学中心为江屿举行了一场简单而隆重的荣休仪式。
没有冗长的领导讲话，没有浮夸的颂词。
大厅里坐满了人：白发苍苍的院士老友、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已成各领域顶梁柱的学生。
刘畅已是知名肝胆外科专家，杨芃芃是再生医学领军人物，徐远航掌管着国家应急医疗培训基地，
中心新一代的科研骨干、以及许多曾被死亡线上拉回、如今健康生活的患者代表……
江屿站在台上，依旧身姿挺拔。
身后的大屏幕没有播放辉煌的履历，而是循环播放着一些珍贵的瞬间：江屿在手术台前专注的侧影；
在实验室与年轻研究员讨论时认真的眼神；
在灾难现场指挥若定的身影。
“今天不是告别，”江屿的声音透过话筒，沉稳而平和“只是换一个位置，继续看着你们，看着我们共同奋斗的事业，走向更远的未来。”
江屿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医学的远征，没有终点。
我攀登过的高峰，是你们新的起点。我点燃的星火，需要你们让它燎原。”
江屿顿了顿，目光变得格外深邃：“我这一生，很幸运。幸运能执起手术刀，触碰生命的奥秘；
幸运能遇到志同道合的战友，共同开拓未知的疆域；
幸运能见证并参与中国医学从追赶到并跑、再到某些领域领跑的伟大历程；
更幸运的是，无论我走得多远，飞得多高，总有一盏灯，为我亮在家里，等我回去。”
台下，杨桃坐在第一排，眼中含着幸福的泪光，微笑着看着江屿。
身边，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和儿媳，带着两个孩子，安静地坐着。
“医学是科学，也是艺术，更是对生命的敬畏与守护。”江屿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箴言，
“愿你们永远保持对未知的好奇，对技术的精益求精，对生命的无限热忱，以及，对守护你们港湾的那份责任与珍惜。”
掌声！如同连绵不绝的海浪，久久不息，充满了敬意、感激与不舍。
这掌声，不仅献给一位功勋卓着的医学巨匠，更献给一个时代的精神坐标。
荣休仪式后，江屿没有参加晚宴。
牵着杨桃的手，像一对最普通的老人，慢慢走出中心大楼。
深秋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杨桃依偎着江屿，指着天边绚烂的晚霞：“看，像不像当年我们在西山看到的？”
“嗯，像。”江屿握紧杨桃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不过，现在的夕阳，更美。”
车子驶离中心，汇入城市的车流。
后视镜里，国家医学中心那栋银灰色的大楼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
而车内，江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杨桃轻轻将头靠在江屿肩上。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最终汇聚成一片温暖的光海，指引着归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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