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一愣，转头看向白虹。
白虹摊手，无奈一笑：星灵，钦天监初代监正留下的守库灵物，性子顽皮了些。
星灵的脸在星空中晃来晃去，笑嘻嘻地补充：答错了可是要受罚的哦！比如——
它突然吹了口气，一颗小行星地飞过周平耳边：被流星砸到会很疼的！
周平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问。
星灵的眼睛眯成月牙：听好啦！——天地初开时，是谁定下了星辰运行的轨道？
周平一怔。
这问题玄之又玄，像是道门偈语。
他思索片刻，突然想起幼时在古籍上见过的一句话，便试探答道：大道无形，星辰自循其理。
错啦！星灵哈哈大笑，答案是——当然是我定的呀！
话音未落，一颗流星真的朝周平面门砸来！
周平侧身一闪，那颗流星擦着他的发梢飞过，在身后的星空中炸开一团火花。
这算什么答案？周平皱眉，耍赖也要有个限度。
星灵吐了吐舌头：你行你来啊！
周平冷笑一声：好。那我问你——什么胆子最大？
星灵的大眼睛眨了眨，星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显然在认真思考。
半晌，它突然兴奋地叫道：是豹子胆！不对不对......是海胆！
周平淡淡道，是狗胆。
啊？为什么？星灵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星光都黯淡了几分。
“因为狗胆包天！”
该我了该我了！它不服气地嚷嚷，什么东西明明是你的，别人却用得比你多？
周平几乎没犹豫：名字。
星灵一呆：......你怎么知道？
老掉牙的谜语了。周平抱臂，继续。小狗和小猫被先生叫去背书，为什么是小狗先背？
星灵急得在星空中打转，星光乱窜：因为……小狗胆子大。不对不对......是因为小猫胆子小。
因为旺旺仙贝。
这算什么答案！星灵气得星光直抖，再来！什么马不能骑？
海马。
什么门永远关不上？
球门。
什么人不怕冷？
雪人。
......
就这样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后，周平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怎样区分妖精和妖怪？”
此题一出，连身旁的白虹和苏宁方都竖起了耳朵。
两人长年和妖族打交道，可还真不知道妖精和妖怪有什么区别。
白虹轻抚下巴，沉吟道：妖修百年为精，千年为怪，此乃《山海经》所载。
苏宁方摇头：非也。能化人形者为精，保持兽形者为怪，这是钦天监《妖物志》的分类。
星灵突然从星海中探出脑袋，笑嘻嘻道：我知道！会法术的是妖精，不会法术的是妖怪！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周平。苏宁方郑重拱手：还请周兄解惑。
周平正翻阅着玉简，头也不抬道：看胸啊。
“看胸？”苏宁方疑惑不解，“这是何意？”
周平看着苏宁方就像看着一块榆木疙瘩，解释道：“大精小怪啊，胸大的就是妖精，胸小的就是妖怪啊！”
苏宁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耳根微红，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周兄，这...这未免太过儿戏...
白虹眼中却笑意更浓：妙啊！周捕头此解着实新颖，倒是暗合大精小怪四字真谛。
然后故意朝星灵的方向瞥了一眼，看来某些守了几百年档案的老古董，也该学学人间新词了。
星灵终于蔫了，星光微弱得像要熄灭的蜡烛。
它委屈巴巴地嘟囔：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人类太狡猾了......
周平挑眉：所以档案？
星灵哼了一声，星光一闪，星图中那些暗斑突然亮起，化作一卷卷悬浮的玉简。
它不情不愿地说：拿去吧拿去吧......不过不是因为认输！是因为......它眼珠一转，因为我饿了！要去吃星星了！
说完，它地一声消失在星海深处，只留下几颗流星狼狈地追在后面。
白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大概是我见过它认输最快的一次。
周平看着手中发光的玉简，嘴角微扬：该干活了。
周平目送白虹和苏宁方离开密室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转身望向那片浩瀚的星图档案，眉头紧锁。
钦天监三百年积累的档案实在太多，若是一一排查，只怕查到天亮也理不出头绪。
周平随手从星海中摘下一枚泛着幽蓝光芒的玉简，指尖触及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手指蔓延上来。
他眉头微皱，缓缓展开玉简，上面的文字竟是用暗红色的朱砂写成，在星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天启十七年，钦天监灵台郎严松...
刚读了个开头，周平就感到一阵眩晕。
玉简中的文字突然扭曲起来，化作一幅幅血腥的画面直接冲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那位名叫严松的灵台郎站在城墙上，道袍染血，手中罗盘疯狂转动。
在他面前，是铺天盖地的妖族大军。
突然，一道黑影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胸膛，那竟是他最信任的副手。
为...什么...严松跪倒在地，鲜血从口中涌出。
画面一转，严松被锁在钦天监地牢的铁柱上，浑身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
他的左眼已经变成妖异的竖瞳，右眼却还保持着清明，正痛苦地流着血泪。
杀...了我...他对着前来查看的同僚哀求道，趁我...还能控制...
最后的画面中，严松的双手已经化作利爪，生生撕开了自己的咽喉。
但更可怕的是，他的尸体竟然还在蠕动，黑色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一个诡异的阵法...
周平猛地合上玉简，额头渗出冷汗。
那玉简在他手中剧烈颤抖，仿佛还残留着死者最后的怨念。
他这才注意到玉简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妖化者，焚而不葬。
星灵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肩头，难得严肃地说：每一个暗星背后，都是这样的故事。你...还要继续查吗？
周平深吸一口气，将玉简放回原处，沉声道：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查。否则下一个被妖族撕开喉咙的，可能就是当朝天子。
周平刚要再拿一份档案，突然灵光一闪，刚才还挺严肃的脸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星灵啊，你既然掌管钦天监所有档案，那想必对每个人的底细都了如指掌？
星灵得意地在星海中翻了个跟头：那当然！从开监第一任监正到昨天新来的扫地童子，没有我不知道的！
周平眼中精光一闪，那依你看，钦天监内谁最有可能是妖族内奸？
星灵正要开口，突然顿住。
它那由星光构成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极为人性化的警惕表情：等等...你想套我话？
它嗖地退后几丈远：我只管档案，不管查案！那些是你们活人的麻烦事！
周平嘴角微扬，故意提高声调：哦？原来堂堂星灵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通晓古今，无所不知呢，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星灵的星光闪烁了几下，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炸毛。
它慢悠悠地在星海中飘荡，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回道：
激将法？三百年前就有人用过了。你们人类啊，套路都不带换的。
周平不慌不忙，换了个方式：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线索，我教你个脑筋急转弯，这样你在其它星灵面前岂不是瞬间很有面。”
“脑筋急转弯？”
周平点点头：“就是类似刚才那个大精小怪的。而且是高速转弯擦边还带火星的！”
星灵瞬间瞪大了眼睛：“此话当真？”
“必须当真。”
星灵的光晕忽明忽暗，它从万千星光中抽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化作一卷泛着血色的竹简，郑重地递到周平手中。
周平展开竹简，上面的文字仿佛用鲜血写成，在星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天启元年七月十五，礼部侍郎陆府满门遇害。
五十余口皆被掏心而亡，唯幼子陆明因藏身水缸幸免。
时年十三，天生阴阳眼，可辨妖邪，故被监正收为弟子。
竹简上的血迹突然流动起来，化作新的文字：
天启四年冬，陆明于月食之夜失踪。
其寝室内发现妖族血符，枕下藏有未完成的招妖阵图。
监正下令秘而不宣，暗中追查未果。
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墨迹尚新，显然是后来添加的：
元康十年，陆明归京，自称当年被妖族掳走，历经磨难方得逃脱。然其左眼瞳孔时有异色，疑为妖瞳。
周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竹简发出不堪重负的声。
他抬头看向星灵：这个陆明，就是前任保章正？
星灵的光晕微微颤抖：档案记载如此。但我要提醒你——
它突然压低声音：三十年前那晚，钦天监的星图显示，根本没有妖族进京的记录。
周平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
灭门案发生时，星灵的光晕忽明忽暗，所有星辰都显示——京城之内，本无妖族，还有……
“什么？”
“陆明刚升任钦天监的保章正一个月便突然暴毙了。”
“死因呢？”
“生病。”
周平陷入沉思。
这时，星灵突然打断：“快把那个高速转弯擦边带火星脑筋急转弯告诉我！”
周平此点点头，一把抓过星灵，凑到它的耳朵前，巴拉巴拉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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