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眼前的世界，是一片了无生机的黑色荒原。
天空是灰蒙蒙的，大地龟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与终结的气息。
这里，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是她修炼“心刀·斩我”之后，神魂深处的世界。
一个身影，在她前方不远处凝聚。
同样是她的模样，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感情，只有纯粹的、要将世间万物都斩断、磨灭的毁灭意志。
“你，太软弱了。”
对面的“慕容雪”开口了，声音和她一样清冷，却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
“斩我，便要斩尽一切情感，斩断所有因果。你却为了区区意气之争，燃烧精血，让自己陷入虚弱，愚不可及。”
慕容雪握紧了手中的漆黑长刀，凤目含煞。
“那又如何？我慕容雪行事，何须向你这心魔解释？”
“心魔？”
对面的“慕容雪”笑了，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我不是心魔，我就是你，是更纯粹、更强大的你。与我融合，你将真正掌握‘斩我’的真谛，超越真元，触及更高的境界。届时，区区一个秦渊，你弹指可灭。”
这番话，带着致命的诱惑。
慕…容雪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急促。
她能感觉到，对方说的是真的。
只要她放弃抵抗，与这股纯粹的毁灭意志融合，她的力量将会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但……那样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她想起了秦渊。
想起了那片包容万物、生生不息的“沧海”剑意。
毁灭，真的是唯一的道路吗？
“刀，是我的刀，不是我。”
慕容雪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本动摇的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
她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刀尖指向对面的自己。
“我的道，我自己会走。你，不过是我斩向过去的一刀罢了。”
“冥顽不灵！”
对面的“慕容雪”脸色一沉，身影瞬间消失。
下一刻，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漆黑刀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慕容雪的脖颈处。
快，太快了！
这一刀，比慕容雪自己施展的“心刀·斩我”更加纯粹，更加致命！
然而，慕容雪却不闪不避。
她闭上了眼睛。
任由那道刀光，斩在了自己的身上。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
刀光入体，仿佛融入了她的身体。
她那本因施展禁术而濒临崩溃的身体，在这道刀光的刺激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破而后立。
一股全新的、带着毁灭与新生两种截然相反意境的刀意，从她体内轰然爆发！
对面的“慕容雪”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体开始变得虚幻，最终化作点点光芒，融入了慕容雪的体内。
一枚道印，凝聚成形。
慕容雪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力量，以及那股不再只是纯粹毁灭的崭新刀意，神情复杂。
“秦渊……下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
……
天梯，第二阶。
“我的天，这第二关是什么鬼？怎么还不开始？”
江远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阶上，捅了捅身边的陈展厉。
“师兄这是在悟道吗？一动不动的。”
秦渊站在台阶中央，双目微闭，仿佛一尊雕塑。
就在他踏上第二阶的瞬间，一道宏大的意念便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提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最简单，也最复杂的问题。
“何为道？”
这个问题，问的不是修为，不是力量，而是问心。
是每一位修士都必须面对的终极拷问。
陈展厉和沈清也同样听到了这个问题，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道是规则？是秩序？是力量？还是存在的真理？
一万个修士，有一万个答案。
而答案的本身，就决定了他们未来的道路。
许久，秦渊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迷惘，只有一片平静。
他没有在心中回答，而是直接对着虚空，用一种平淡到极致的口吻，吐出了三个字。
“我即是道。”
话音落下，整个天梯空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
那宏大的意念，似乎也被这个闻所未闻的答案给惊得失语了。
紧接着，整座光之阶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十七章八章 我即是道，天梯崩碎！
天梯的震动，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光芒组成的阶梯，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怎么回事？！”
江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差点一脚踩空掉下去。
“师兄，你……你是不是把天给捅塌了？”
陈展厉和沈清也是一脸骇然地看着秦渊，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恐怖的异变，正是由秦渊那三个字引起的。
“我即是道……”
秦渊负手而立，感受着整个空间的排斥与震动，神情自若。
这不是狂妄。
而是他对自己道路的绝对自信。
他的道，不由天定，不由地封，只在他自己的手中。
他所行之路，便是他的道！
嗡——
那沉寂了许久的宏大意念，终于再次响起。
这一次，它的声音里，不再是冰冷和机械，而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仿佛一个万年古井，被投入了一颗巨石。
“亘古以来，登天梯者数以万计……言道法自然者有之，言道法无情者有之，言众生为道者亦有之……”
“然，以‘我’为道者……汝，为第一人。”
“此梯，已无法承载汝之道。”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巨响，响彻在每一个试炼者的耳中。
秦渊脚下的光之阶梯，从第二阶开始，寸寸崩裂！
紧接着，是第三阶，第四阶……
整座由光芒组成，蜿蜒向上，仿佛没有尽头的登天之路，在这一刻，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发生了势不可挡的连锁崩塌！
外界，祭坛之上。
宇文天等人正身处各自的试炼空间，或与心魔搏杀，或在幻境中沉沦。
突然，他们眼前的世界一阵扭曲，下一刻，所有人竟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地从试炼空间中排斥了出来。
他们狼狈地摔回了祭坛的地面上，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茫然和惊怒。
“怎么回事？试炼怎么中断了？”
“我的道印！我马上就要拿到第三枚道印了！”
宇文天脸色铁青，他刚刚击败了自己的心魔，正要去收取奖励，却被直接踢了出来。
然而，当他们抬起头时，所有的怒火和不解，都化作了无边的震惊。
那道贯穿天地，象征着终极试炼的登天之路，正在他们的注视下，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天梯，碎了！
“是谁？是谁干的？！”
一名散修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疯狂地咆哮着。
终极造化就在眼前，路却断了！
而就在此时，祭坛的最高处，那光柱的源头，原本被云雾遮蔽的谷心所在，光芒大盛。
两道身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直接传送到了祭坛之巅。
一人，青衫卓立，神情淡然，正是秦渊。
在他身后，陈展厉、江远和沈清三人也随之出现。
而另一人，黑衣罩体，身姿孤傲，手持长刀，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赫然是刚刚完成了自我蜕变的慕容雪！
显然，她在天梯崩碎的最后一刻，也完成了自己的试ak，被判定为通关，与秦渊一同被送到了终点。
至于宇文天和其他人，则被无情地留在了下方。
他们与祭坛之巅，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天堑，无论如何催动身法，都无法再向上一步。
“不！”
宇文天双目赤红，充满了不甘。
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渊和慕容雪抵达了终点，而自己，却连参与最终角逐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祭坛之巅，秦渊与慕容雪遥遥相对。
两人都没有急着动手，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前方那团拳头大小，不断变幻形态的彩色光晕所吸引。
那便是青隐之谷的核心——谷心。
就在两人气机即将再次锁定的瞬间，那团“谷心”光晕，忽然剧烈地波动起来。
一道苍老而疲惫的意念，从光晕中传出，直接响彻在两人的神魂深处。
“终于……等到了……”
“吾名，青隐。”
这个名字，让秦渊和慕容雪同时心头一震。
青隐，正是这座上古遗迹的主人，传说中的青隐仙尊！
“汝二人，皆是万古不遇之才，一个道心唯我，一个破而后立。”
青隐仙尊的意念带着一丝欣慰，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如坠冰窟。
“但吾之传承，只能有一人继承。”
“胜者，将得到我的一切，炼化谷心，获得超越此界想象的力量……”
“并……成为新的‘谷心’，镇守此地，直至下一个传承者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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