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剑壁前的喧嚣，在那名内门弟子被秦渊一言点醒，当场顿悟之后，达到了顶峰。
不少同样在基础剑法上遇到瓶颈的弟子，都露出了意动的神色，跃跃欲试，想要上前请教。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然而，秦渊在点拨完那名弟子后，便再次闭上了双眼，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气息，显然是不想再被打扰。
众人见状，虽然心中遗憾，却也不敢再上前造次。毕竟，秦渊此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已经截然不同。他们只是将剑壁围得水泄不通，想要看看这位妖孽般的师弟，接下来是否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秦渊的心，早已沉静下来。
外界的喧闹，众人的崇拜，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的目标，始终是那面深不可测的石壁，是那一道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惊世剑痕。
刚才对那名师兄的点拨，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也是他对自己领悟的一种梳理和验证。通过“教”的过程，他对自己所“学”到的东西，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就在他准备再次将心神沉入识海，去仔细揣摩那道剑痕的奥秘时，一股强大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由远及近，毫无顾忌地压了过来。
原本嘈杂的人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秦渊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从入定中退了出来，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身穿真传弟子服饰的青年，正龙行虎步地向他走来。
来人气息强大，眼神锐利如鹰，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大地产生某种共鸣，给人一种沉重如山的压迫感。
“真传弟子！是赵无极师兄！”
“天啊，连赵师兄都被惊动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看向来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赵无极，真传弟子中排名第五，以剑法霸道，行事强势着称，是宗门内赫赫有名的人物。
秦渊看着来人，目光平静。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强大气息，以及那锁定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目光。
来者不善。
赵无极在秦渊面前三丈处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盘膝而坐的秦渊，雄浑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傲慢。
“你就是秦渊？”
秦渊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着他，平静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一天之内，就领悟了剑意，还让凡铁生灵？”赵无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敌意。
真传弟子的名额与资源，都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个竞争者，尤其是一个潜力看起来如此恐怖的竞争者。
不等秦渊回答，赵无极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倒是有些手段。不过，我很好奇，你领悟的‘剑意’，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他话音未落。
一股无形的，凝练到了极点的锋锐剑意，如同烧红的钢针，无声无息地，从他的眉心射出，跨越三丈的距离，径直刺向秦渊的眉心要害！
这是精神层面的交锋！
无声，无形，却比任何刀剑都要凶险！
这一记剑意突刺，又快又狠，若是寻常弟子，别说抵挡，恐怕连反应都来不及，就会被瞬间重创神魂，轻则变成白痴，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不好！”
站在不远处的陈长老和李慕白，脸色同时剧变！
他们都是剑道高手，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赵无极这阴险狠辣的手段。
“赵无极！你敢！”陈长老怒喝一声，就要出手阻止。
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那道针刺般的剑意，即将触碰到秦渊眉心的刹那。
秦渊依旧盘膝而坐，身形稳如磐石，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没有刻意去抵挡，也没有散发出任何攻击性的气息。
只是在他的周身，一层肉眼无法看见，唯有神魂才能感知的剑意护罩，自然而然地，浮现而出。
这层剑意，与赵无极那霸道、锋锐、充满侵略性的剑意截然不同。
它圆融，坚韧，古朴，沉凝。
如同一块经历了万古岁月冲刷的磐石，又如同一面能容纳百川的深潭。
“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般的声音，在精神层面响起。
赵无极那志在必得，锋锐无匹的剑意钢针，在触碰到秦渊那层圆融的剑意护罩时，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消弭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轻描淡写，不费吹灰之力。
“嗯？！”
赵无极那张冷峻的脸庞，猛地一僵，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之色。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刚才那一记“神魂针”，威力有多么恐怖。那是他压箱底的手段之一，就算是同阶的真传弟子，也不敢说能如此轻易地接下。
可对方……竟然连动都没动一下，就将其化解了？
这怎么可能？！
他的剑意，霸道凌厉，专主攻伐。而对方的剑意，却圆融内敛，厚重如山，在质地上，似乎……似乎比自己的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赵无极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围的弟子们，虽然看不懂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凶险交锋，但他们能感觉到，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异响，场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了。
他们再看向赵无极，发现他那张一向自信满满的脸上，竟是青白交加，神情变幻不定。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刚才，赵无极师兄，在无形的交锋中……吃亏了！
一瞬间，全场看向秦渊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那已经不是敬畏，而是近乎于仰望的崇拜了。
能让真传弟子吃瘪，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赵无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骇然与屈辱。他知道，自己今天，看走眼了，而且是错得离谱。这个新人，根本不是什么侥幸捡到贝壳的鱼虾，而是一头潜伏在深渊中的……过江猛龙！
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他死死地盯了秦渊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秦渊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哼。”
赵无极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猛地一甩袖袍，转身便走。
只是，在他转身离去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场中每个人的耳中。
“半年后，真传弟子大比，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与战意。
秦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赵无极化作流光，消失在天边的背影，眼神古井无波。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个赌约，以及自己今日所展露出的锋芒，已经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想要在这天才如云，强者林立的内门，甚至在真传弟子的圈子里站稳脚跟，就必须拿出让所有人都闭嘴的，真正的实力。
外界的纷纷扰扰，终究是外物。
提升自己，才是唯一的根本。
秦渊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周围那些敬畏、崇拜、或是复杂的视线。
他的心神，再次沉静下来，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面沉默了千百年的黑色石壁。
他准备，进行第二次，更深层次的参悟。
这一次，他有了钥匙，他想看看，这扇名为“惊鸿”的大门背后，到底还隐藏着怎样波澜壮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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