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的并州城头，残破的黄巾旗被扔下城墙。
取而代之的是“公孙”、“刘”两面大旗在烽火台上猎猎作响。
校场上黑压压跪着八千降兵。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持枪环立，他本人抚着剑柄对刘备笑道：
“玄德兄，这些降卒你我要如何分派？”
刘备尚未答话，身旁的韩元抢先道：
“伯圭兄的白马义从已逾万骑，这批步卒不如交由我大哥整编。”
他指着那些面黄肌瘦的降兵，“这些人多是裹挟的流民，正合玄德公的仁政。”
公孙瓒笑道：“也罢，这批俘虏就交给你们了。”
这时一骑白马绝尘而来，哨兵滚鞍下报：
“将军！巨鹿传来消息，曹刘联军已完成合围！”
公孙瓒猛地攥紧马鞭：
“好！传令宰杀牲口，让将士们饱餐一顿。”
他转向刘备时眼中闪过锐光，“玄德，明日辰时出发，三日内必须赶到巨鹿。”
刘备抱拳道：“小弟明白。”
夜色降临时，军营里飘起肉香。
颜良带着一身夜露掀帘进帐，压着嗓子道。
“大哥，某刚清点缴获，公孙太守将千余匹战马尽数划入白马义从。”
他拳头在膝上攥得发白，“连伤马都未留一匹给步兵。”
“岂有此理！”
张飞虬髯倒竖，酒碗重重顿在案上，“俺这就去寻他理论！”
刘备抬手虚按，目光仍望着帐外白马义从的连营灯火：
“三弟稍安。”
他转而对颜良温言道，“伯圭兄要率铁骑破阵，良驹自然该配给精锐。”
说着提起陶壶给张飞添酒，“倒是那些缴获的耕牛，明日悉数发还百姓。”
张飞怔了怔，突然哈哈大笑。
“俺明白了！战马冲阵是为破敌，耕牛还民是为安邦！”
他举碗痛饮，酒浆顺着虬髯淌下，“大哥这才是真仁义！”
翌日拂晓，五万大军开出并州。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作为先锋，银甲映着朝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中军旗下，刘备望着身后绵延的队列——
新整编的降卒衣衫褴褛，却因昨夜分得口粮而眼含希望。
…………
四月十五，暮色如血，笼罩着孤城巨鹿。
城外，连绵数十里的联军大营仿佛一头匍匐在地的巨兽，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兵甲的反光、巡夜的火把与炊烟交织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曹操与丁原并肩立于中军望楼之上，远眺着西北方向扬起的冲天尘烟。
蹄声如雷，由远及近，大地为之轻颤。
来了。
曹操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伯圭的白马义从，果然气势如虹。
只见公孙瓒一马当先，银甲白袍，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他勒住战马，声若洪钟：
孟德兄，别来无恙！这巨鹿城，今日便是那张宝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东南方亦传来震天鼓号，一面字大旗迎风招展。
青州牧刘三刀率领的五万精锐步卒如赤潮般涌来，军容严整，刀枪如林。
刘三刀在马上拱手，声如洪钟：
曹公，丁刺史，公孙太守，刘某率青州儿郎前来会师，共诛黄巾逆贼！
至此，四方大军汇聚，联军总兵力已超二十万，张宝等人已成瓮中之鳖。
是夜，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盛宴大开。
刘俊作为东道主，满面红光，举爵环敬诸将：
今日天下英雄齐聚于此，共讨逆贼，实乃朝廷之幸！来，满饮此爵！
酒过三巡，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亲兵疾步入内禀报：启禀各位将军，刘备刘玄德率部抵达营门！
帐帘掀起，刘备率先步入，身后跟着颜良、张飞、韩元等将领。
就在此时，侍立在刘俊身后的关羽丹凤眼猛然睁开，手中青龙偃月刀不自觉地握紧三分。
而张飞那铁塔般的身影踏入帐内时，原本喧闹的气氛骤然一凝。
刘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举爵的手微微一颤，酒液险些泼洒出来。
他强自镇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避开张飞的视线，干笑两声道：
张翼德，好久不见啊！
张飞闻言，铜铃般的双眼顿时圆睁，一股怒气直冲顶门，虬髯皆张。
杀侄旧恨涌上心头，他拳头紧握，骨节发出咯咯声响。
三弟！
刘备低喝一声，及时按住张飞的手臂，自己则上前一步，恰好挡在张飞与刘俊之间。
他举起酒爵，面带温润笑容：
备代三弟，敬中郎将及诸位将军一杯。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关羽的刀鞘已悄然前移半尺。
赤面上一双凤眼寒光乍现，死死盯住张飞的一举一动。
曹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朗声一笑，击案高歌：
烈酒洗雕鞍，宝刀未老寒！
公孙瓒应声拔剑起舞，寒光闪动，帐内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刘俊脸色阴沉地对关羽轻声道：
二弟，那张飞……
大哥放心。
关羽抚须冷笑，只要那黑厮敢有异动，关某的青龙刀必取他项上人头。
他随即调来一队弓弩手，暗中布置在帐外。
片刻后，一名亲兵匆匆入帐，行至刘俊身边低声禀报：
“禀大帅，郭军师已带着新式攻城武器回营，正在帐外候见。”
刘俊眼中喜色一闪，正要起身，一旁的曹操却已放下酒爵，笑着开口：
“哦？奉孝先生回来了？听闻他此次往邺城，是为刘兄督办一批紧要军械。
今日既到，何不清进来一同饮宴，也让吾等见识一番南阳巧匠的手段？”
刘备亦含笑附和：
“孟德公所言极是。
久闻南阳军械精良，若能用于破巨鹿坚城，必能事半功倍，减少我军将士伤亡。
中郎将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刘俊脸上笑容不变，心下却是一紧。
他深知曹操、刘备皆非易与之辈，那“震天炮”乃克敌制胜之关键，绝不可过早泄露。
略微沉吟后，刘俊故作轻松道：
“孟德、玄德说笑了，不过是几架加固过的投石车罢了，粗笨得很，恐污了二位法眼。
今日奉孝车马劳顿，且让他稍事歇息，明日再看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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