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巳时正
烈日灼空,黑龙寨墙青烟缭绕。
亲兵李忠抹去额角烫出的水泡,黑红血水顺颊而下:
君侯,这铁桦木浸透冰泉,火油烧不透啊!
他铁掌拍向寨墙,焦痕处只簌簌落下些炭灰。
关羽丹凤眼微眯,忽见寨墙顶端三道石槽在阳光下泛着水光。
他猛地扯过亲卫背负的箭囊,指尖捻起一支箭羽染红的破甲箭:
取火油来!
十名亲卫立刻抬来陶罐,罐中黑油粘稠如蜜,异香刺鼻。
关羽青龙刀尖轻挑,蘸满火油的箭簇遇风自燃。
的破空声起,火箭钉入石槽三寸,箭尾犹在颤动。
放箭!令旗挥落,三百张三石弓弦震如雷。
特制破甲箭撕开空气,带着幽蓝火舌钻入排水石槽。
桐油遇火地爆燃,火蛇顺着石槽蜿蜒游走,寨墙顿时化作三条火龙。
轰隆隆——
燃烧的油液倒灌入寨,火浪翻滚着吞噬囤积墙内的干艾草。
寨内惨叫骤起,有匪徒浑身冒火从箭垛跳下,坠地时摔得骨断筋折,烈焰却仍在皮肉上滋滋作响。
关羽横刀立马,冷眼看着寨墙石缝渗出滚烫油脂。
…………
尧山·午时初
鹰嘴崖上杀声震天。
哨匪突然扯破嗓子嘶吼:寨主!官狗摸上后崖了!
声如裂帛,惊起林间飞鸟。
光头寨主牛啸闻言,虬髯倒竖,四十斤镔铁棍抡得呼呼作响:
随老子杀......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自崖壁飞掠而至!
甘宁的霸海刀已深深嵌入其锁骨三寸,刀锋卡在骨缝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
两人身形一滞,随即如断线纸鸢般坠向百丈深涧。
山风呼啸,灌得甘宁耳膜生疼,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翻卷。
电光火石间,甘宁腰腹猛然发力,霸海刀柄在掌心急转。
牛啸尚未及反应,后脑已重重撞上凸岩。
脆响,颅骨碎裂声清晰可闻,红白血浆如泼墨般溅在山岩上。
甘宁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匪首已诛,尔等已陷重围!
他霸海刀猛地插入岩缝借力,身形在绝壁上凌空翻转,稳稳落在崖边凸岩之上。
猩红战袍迎风怒展,露出内衬锦缎上绣的江左锦帆四个大字。
降者不杀!
身后二十死士齐声应和,声震山谷。
这些百战精锐个个血染征袍,手中兵刃寒光未敛,却已结成半月阵型封住退路。
喊声在峭壁间回荡,惊得崖顶老鸹扑棱棱乱飞。
见此情景,匪众顿时大乱。
一个疤脸悍匪手中鬼头刀坠地,在石面上蹦出三丈火花;
另有七八人直接跪倒,额头将青苔蹭出道道血痕。
更有甚者瘫坐在地,裤裆间已湿透一片。
…………
桐柏山·未时二刻
络腮寨主王霸目眦尽裂,手中鬼头刀猛劈泄洪闸绳:开闸!
刀锋过处,碗口粗的麻绳应声而断。
蓄水池中腥臭黑水轰然倾泻,裹挟着腐烂的动物尸骸奔涌而下,瞬间将寨墙火焰浇灭。
轰——
黑水冲垮西南角三尺地基,浸泡松软的夯土墙基开始簌簌剥落。
关羽丹凤眼中精光暴射,青龙刀直指豁口:
撞木队!破门!
三十名赤膊壮汉喊着号子,肩扛三丈巨木发起冲锋。
包铁木尖第四次撞击时,墙缝已渗出浑浊泥浆。
第五次冲击伴着震天怒吼,整段寨墙如豆腐般崩塌,飞溅的泥块将前排匪众砸得头破血流。
关羽胯下战马人立而起,率先冲入豁口。
关羽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刀光映日。
忽见粮仓阴影处寒光一闪——
君侯当心!
亲卫李忠飞身扑挡,三棱透甲锥地贯胸而出,带血的锥尖距关羽咽喉仅三寸!
鼠辈!青龙刀化作青色闪电。
王霸举刀相迎,的一声,百炼精铁刀身竟如朽木般断裂。
刀势不减,自王霸右颈切入,劈断锁骨,余势斜掠而过左肋。
两段残尸轰然倒地时,腹腔未消化的酒肉与脏器泼洒一地,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酒臭弥漫开来。
…………
南阳郡守府会客厅内,烛火摇曳。
刘俊端坐主位,荀彧、郭嘉分列两侧。
案几上堆积的竹简犹带沙场血气,墨迹与血渍在烛光下交织成诡异的纹路。
荀彧素手轻抬,广袖带起一阵松墨清香。
他展开最新战报,绢布摩擦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桐柏山告捷,斩敌首级九百七十三具。
指尖掠过朱批处,生擒贼众三百一十九人,缴获钱六千万、粮三万石。
声音忽而低沉,我军...折损三十八名儿郎。
又取另一卷竹简,轴端沾着未干的血迹。
尧山之战,诛匪八百一十一,俘五百零七。
荀彧眉头微蹙,获钱五千余万、粮两万六千石。
停顿间,烛花爆响,阵亡五十一人。
刘俊接过竹简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起身踱至窗前,北望霍阳山方向。
夜风忽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在他眉宇间投下深深阴影。
新卒浴血,其锋初成矣。
郭嘉轻咳一声,从怀中取出绢布擦拭嘴角:
攻城折损过甚。
他苍白的指尖轻点沙盘,不若令云长、兴霸多用火攻、诱敌之策。
荀彧颔首,腰间玉佩轻响:《孙子》云上兵伐谋。可多遣细作离间匪众。
忽有夜风穿堂,吹灭一支红烛。
郭嘉就着昏暗沉声道:内卫急报,霍阳山兵马异动。
他袖中滑出一卷鸽信,恐欲袭我宛城。
什么?刘俊拍案而起,惊得案上茶盏倾覆。
褐黄茶汤在竹简上洇开,如地图般蔓延。
郭嘉拾起湿透的鸽信:黑风寨明暗兵力近两万。我军主力在外连日剿匪,各城守备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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