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地质勘探员陈工误入滇南禁地“落魂涧”,仪器爆表,遭遇神秘吸力。醒来身陷与世隔绝的山寨,被强套血纹红袍,定为“山神”新郎。寨民麻木,鼓点诡异,石片刮骨。被迫饮下“安魂引”后,他被拖往祭坛。幽蓝鬼火中,石柱缠绕褪色红布——所谓“娶亲”,实则是将他作为替死鬼,献祭给古老怨灵平息怒火。
正文
指尖下的岩层传来细微却清晰的震颤,如同沉睡巨兽在梦魇中翻了个身。我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那震颤更清晰了——咚…咚…咚…沉闷、悠远,带着一种非自然的节律,从山腹深处传来,敲打着我的鼓膜,也敲打着我身为地质勘探员二十年来构建的科学壁垒。汗水混合着洞顶滴落的冰冷水珠,顺着额角滑进脖颈,激得我浑身一冷。这绝不是寻常的地质活动,它更像……某种庞大而古老的心跳。
“陈工,读数…读数有点不对劲!” 身后传来助手小李压抑着惊恐的声音,手电光柱在他年轻却煞白的脸上剧烈晃动,“磁力仪…全乱了!伽马射线…也爆表了!这地方…邪门!”
我猛地回头,强光手电刺破“落魂涧”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光束扫过嶙峋怪石投下的扭曲鬼影,最终定格在几台疯狂跳动着乱码和刺耳警报声的精密仪器上。屏幕上代表磁场的线条像垂死的毒蛇般狂扭,伽马值早已冲破了安全阈值,鲜红的数字如同凝固的血,触目惊心。一股寒意,比洞窟里终年不散的阴冷更甚,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头顶。这次深入滇南十万大山腹地,寻找传说中的稀有伴生矿脉“幽荧石”,看来远不止是地质勘探那么简单。
“收拾东西,撤!” 我当机立断,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这地方不能待了。传说中“落魂涧”是山神的禁地,擅入者魂魄会被山神收走,永世不得超生。进洞前老村长浑浊眼睛里深不见底的恐惧,此刻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住了我的心脏。
然而,晚了。就在我们手忙脚乱收拾仪器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攫住了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穿透岩壁,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双脚瞬间离地,身体被一股裹挟着浓郁土腥气和腐朽草木味道的阴风狠狠卷起,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猛地砸向洞窟深处那面刻满诡异扭曲符文的石壁!
“陈工——!” 小李撕心裂肺的呼喊瞬间被拉远、扭曲,最终淹没在身后一片骤然亮起的、令人无法直视的幽绿色光芒之中!
剧痛!身体撞击石壁的剧痛尚未散去,更可怕的晕眩感如同滔天巨浪般袭来。天旋地转,意识被粗暴地撕扯、搅拌,沉入一片粘稠冰冷的黑暗深渊。耳边只剩下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像是亿万只昆虫在啃噬着我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生。一股刺骨的冰冷将我激醒。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粗糙、低矮的木梁,上面结着厚厚的蛛网,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垂死的灰色藤蔓。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混合着劣质烟草、陈年草药、某种动物油脂燃烧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混合着潮湿泥土的腥甜气味。这味道钻进鼻腔,直冲脑髓,令人作呕。
我挣扎着想坐起,却发现浑身绵软无力,每一块骨头都像被拆散重组过,酸疼不已。更让我心胆俱裂的是,我身上的勘探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触感粗糙、颜色刺目的大红布袍!那红,红得像凝固的鲜血,针脚粗陋,式样古怪得如同博物馆里挖出来的陪葬品!
“你醒了。” 一个苍老、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我悚然一惊,猛地转头。一个老人蜷缩在门边的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瘦得像一具蒙着皮的骷髅,脸上沟壑纵横,刻满了风霜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浑浊的眼珠深陷在眼窝里,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敬畏,有怜悯,更有一种绝望的麻木。他手里捏着一杆长长的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干瘪如同树皮的脸颊。
“这是哪里?你是谁?我的衣服呢?我的同伴呢?” 我一连串的问题冲口而出,声音干涩嘶哑。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旱烟,辛辣的烟雾弥漫开来,混合着屋里那股怪味,更加令人窒息。他缓缓吐出烟雾,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死寂:“这里是‘守山人’的寨子,落魂涧的脚底下。我是这里的村长。你的衣服…山神老爷不喜欢那些铁疙瘩味儿…给你换了干净的。” 他顿了顿,枯槁的手指神经质地捻着烟杆,“至于你的同伴…山神老爷…只点了你一个。”
“点了…我一个?”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冰冷刺骨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山神?什么山神?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村长浑浊的眼睛避开我的视线,望向门外沉沉的夜色,那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和恐惧:“明天…是‘祭山’的大日子。山神老爷…要娶亲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抠出来,“这身红袍…是‘新郎倌’的吉服。”
新郎倌?这三个字如同三道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大脑!荒谬!恐惧!愤怒!瞬间在我胸腔里炸开!我,一个信奉地质锤和光谱仪的无神论者,竟然被一群愚昧的山民套上了“新郎倌”的袍子,要献给什么狗屁山神?!
“放屁!什么山神娶亲!这是绑架!是谋杀!你们这是犯法的!” 我猛地从那张散发着霉味的硬板床上弹起,血液冲上头顶,愤怒压倒了恐惧,“把我的衣服还给我!我要离开这里!立刻!”
我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扇破旧的木门,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门栓——“砰!”一声闷响!门板剧烈地一震!仿佛外面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撞了上来!紧接着,是无数细碎、急促、令人头皮发麻的抓挠声!像是无数指甲在疯狂地刮擦着门板!伴随着一种低沉、压抑、充满威胁意味的呜咽,从门缝底下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这声音…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村长老脸上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在此刻得到了最恐怖的印证。他蜷缩在角落,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没用的…后生…” 他声音抖得不成调,“山神老爷…点了你…这门…你出不去的…外面…是‘守山犬’…山神老爷的…看门狗…它们…只认山神的规矩…”
守山犬?看门狗?那抓挠和呜咽的声音,分明透着非人的凶戾!我背靠着冰冷颤抖的门板,听着门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再看看身上这刺目如血的新郎红袍,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这山寨外沉沉的夜色,彻底将我淹没。
我被囚禁了。被一群信奉着恐怖山神的山民,被门外那些不知名的怪物,被这身该死的红袍,囚禁在了这个与世隔绝、弥漫着腐朽和血腥气息的寨子里。等待着我的,是一场名为“娶亲”,实则为活祭的恐怖仪式。
这一夜,在门外持续不断的抓挠呜咽声和屋内死一般的寂静中,变得无比漫长。村长蜷缩在角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我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不断被无形力量撞击、刮擦的木门,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山神?娶亲?祭品?这些荒诞不经的词在我脑中疯狂碰撞,撞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透过木窗的缝隙挤进来,驱散了些许屋内的黑暗时,那折磨了我一整夜的抓挠和呜咽声,如同退潮般,倏然消失了。
死寂。比夜晚的喧嚣更令人心悸的死寂。
村长像被这死寂惊醒的僵尸,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他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门边,侧耳听了片刻,脸上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更加灰败。他摸索着,拔掉了门后一根粗壮的门栓,又费力地移开一个沉重的木墩——那似乎是昨晚用来顶门的。
门,吱呀一声,被他拉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冰冷、带着浓重露水和草木腐烂气息的山风猛地灌了进来。门外空荡荡的,只有被践踏得泥泞不堪的土地和几道深深的、如同巨大兽爪犁过的痕迹,延伸向寨子深处。昨夜那些可怖的“守山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这无声的恐怖印记。
“时辰…快到了。” 村长嘶哑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一种认命的麻木。他转过身,浑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刺眼的红袍上,如同看着一件即将送入熔炉的祭品。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压抑的鼓点,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闷雷,开始从寨子中央传来。咚…咚…咚…缓慢,沉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令人心头发紧的诡异韵律。伴随着鼓声,一种奇特的、如同某种金属薄片摩擦碰撞发出的沙沙声也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村长不再看我,佝偻着背,率先走出了木屋。我别无选择,如同被那鼓点牵引的木偶,僵硬地跟了出去。
寨子很小,依着陡峭的山坡而建,几十间低矮破旧的木屋如同随时会被山风刮跑的蘑菇。此刻,这些木屋的门窗都紧闭着,缝隙里透不出半点光亮,死寂得如同坟场。唯有那沉重诡异的鼓点和沙沙声,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越发清晰。
村中央一小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景象令人窒息。
空地中央,一堆巨大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火焰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近乎幽蓝的色泽,舔舐着潮湿的空气,却没有多少暖意,反而散发着一种阴冷的焦糊味。篝火旁,立着一根粗壮、扭曲、仿佛天然形成的石柱,上面缠绕着早已褪色、破败不堪的暗红色布条,在火光中如同干涸的血迹。
十几个寨民,男女老少都有,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围在空地边缘。他们穿着同样粗陋、颜色晦暗的麻布衣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着我,或者望着那根石柱,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那种麻木的、毫无生气的死寂,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胆寒。
敲鼓的是一个瘦得脱形的老妇人,她盘腿坐在篝火旁,枯柴般的手握着一根不知是什么动物腿骨制成的鼓槌,机械地、一下下地敲击着蒙着某种兽皮的大鼓。她的眼睛翻着浑浊的白翳,仿佛瞎了,又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世界。
而发出沙沙声响的,是另外几个老妇。她们手里拿着一种奇怪的器具——几块串在一起的、边缘打磨得极其锋利的黑色薄石片。她们面无表情地、有节奏地相互摩擦着这些石片,发出冰冷刺耳的刮擦声。那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着骨头,让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
没有欢呼,没有笑语,没有一丝一毫喜庆的气氛。只有沉闷的鼓点,冰冷的刮擦声,幽蓝的火焰,麻木的人群,以及那根缠绕着破败红布、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柱。这就是“山神娶亲”的现场?分明是通往地狱的祭坛!
我的胃部一阵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单衣。目光扫过那些麻木的脸孔,试图寻找一丝反抗或同情的可能,却只看到一片死水般的空洞。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难道我真的要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送到那根石柱前,献祭给一个虚无缥缈的恐怖存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恐惧中,村长佝偻的身影走到了我面前。他手里捧着一个粗糙的陶碗,碗里盛着一种粘稠、浑浊、散发着浓烈土腥和草药混合怪味的黑色液体。
“喝了它。” 他的声音干涩,不容置疑,“这是‘安魂引’…喝了…山神老爷接引的时候…少受点苦…”安魂引?接引?少受苦?我看着那碗如同泥浆般的东西,胃里翻江倒海。这分明是某种迷药或者毒药!是要麻痹我,让我失去反抗能力,乖乖被送上祭坛!
“我不喝!” 我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尖锐,“你们这是杀人!放我走!”
我的反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只激起了微弱的涟漪。那些麻木的寨民依旧面无表情,只有摩擦石片的沙沙声和沉闷的鼓点,毫无变化地继续着。敲鼓的瞎眼老妇,翻白的眼珠似乎朝我这边“望”了一眼,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村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更多的则是深不见底的恐惧——不是对我,而是对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存在的恐惧。他枯瘦的手端着碗,异常稳定地朝我递近一步,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由不得你…后生…这是规矩…惊扰了山神老爷…整个寨子…都要遭殃…”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链,捆住了我的四肢。整个寨子?那些麻木的寨民?那些紧闭的门窗后是否还有更多无辜的人?一种无力感攫住了我。我环顾四周,那些空洞的眼神,那幽蓝的火焰,那冰冷的刮擦声…我孤立无援。
就在我心神剧震、被巨大的道德困境和恐惧撕扯的瞬间,村长那只枯槁的手如同鹰爪般猛地探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把死死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颌骨捏碎!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嘴巴不由自主地被强行掰开!那碗散发着恶臭的浑浊黑液,带着冰冷的触感,被毫不留情地灌了进来!辛辣、苦涩、带着浓重土腥气的液体瞬间涌入喉咙,我本能地想要呕吐、挣扎,却被村长铁钳般的手死死制住,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粘稠冰冷的液体滑过食道,如同一条活着的、带着倒刺的毒蛇钻入我的胃中!一股强烈的麻痹感伴随着剧烈的恶心感瞬间炸开,迅速向四肢百骸蔓延!眼前开始发黑,篝火的幽蓝光芒变得模糊扭曲,沉闷的鼓点和沙沙的刮擦声仿佛被拉远、变形,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身体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急速流失,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意识像被投入了粘稠的沥青,开始缓慢而沉重地下沉、模糊。村长那张沟壑纵横、写满恐惧的脸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晃动、扭曲。周围那些麻木的寨民身影,如同一个个飘忽不定的灰色鬼影。
“时辰到…送…新郎…上山…祭…山神…”村长那遥远而缥缈的声音,像是最后的丧钟,敲响在我即将沉沦的意识边缘。
然后,我感觉自己像一袋没有生命的谷物,被几双冰冷、粗糙的手粗暴地架了起来。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软绵绵地任由他们拖拽。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只有身体被拖行在粗糙地面上的摩擦感,以及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的鼓点声和石片刮擦声,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我坠向那未知的、名为“山神娶亲”的深渊……
本章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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