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咆哮和海浪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几乎淹没了其他一切声响。但远在八百米之外,高空中一架如同黑色幽灵般的直升机,正顽强地悬停在狂暴的气流里。
机舱内,伏特加满头大汗,双手死死握着操纵杆,努力对抗着剧烈的颠簸,嘴里忍不住低声咒骂
“该死……这鬼天气!大哥!这太危险了!我刚回来不到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
“您那个特制定位器一断就让我开这破玩意儿来这鬼地方找人……结果就是为了这个教……呃?!”
他的抱怨戛然而止。透过驾驶舱的玻璃,他看到了下方甲板上那个被挟持的身影——那头在应急灯惨白光芒下异常显眼的银白色头发!
一瞬间,伏特加脑子里闪过无数狗血电视剧的情节,他猛地闭紧了嘴巴,大哥……原来如此?
琴酒根本没有理会伏特加的碎碎念。他稳稳地架着那支精密狙击枪,冰冷的绿眸透过高倍瞄准镜,牢牢锁定着下方甲板上那混乱的一幕。
镜头里,首先清晰地映入了童磨那张沾着水珠、异常苍白的脸,以及……那白皙脖颈上刺目的、不断渗出血珠的伤痕
“啧。”琴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而带着明显不悦的音节。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吓人。
琴酒的视线瞬间偏移,十字准星稳稳地套住了那个勒着童磨脖子、歇斯底里的男人——中岛健。绿眸中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风速、湿度、船体晃动幅度、目标移动轨迹……所有数据在琴酒脑中瞬间完成计算。他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沉闷的枪响在风暴的咆哮中微不可闻,但六颗致命的子弹却撕裂了风雨,如同死神的低语,精准无比地降临!
第一颗子弹,狠狠穿透了中岛健勒住童磨脖颈的那条手臂的肘关节,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粉碎了他的骨头和肌腱。
“啊——!!!” 中岛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手臂立刻垂落!童磨瞬间失去了颈部的钳制!
紧接着
砰!砰!砰!砰!
连续四颗子弹,几乎在同一时间,精准地贯穿了中岛健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的掌心、手腕、小臂!彻底废掉了那只行凶的手!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甲板上。
中岛健的惨叫变成了不成调的嗬嗬声,剧痛和恐惧让他完全僵住。
最后一枪!
砰!
一颗子弹带着终结一切的冷酷,精准无比地钻入了中岛健的心脏!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疯狂和怨毒瞬间凝固、涣散。
“琴酒……!”在手臂被松开、第一颗子弹撕裂空气的瞬间,童磨就看出来了是琴酒,而紧接着那连续四枪,并不是琴酒的性格
这种近乎发泄般的精准折磨……童磨七彩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然而,这丝情绪还未成型,最后一颗子弹已经穿透了中岛健的心脏!
噗嗤——!
滚烫的、带着生命最后余温的鲜血,猛地从心脏的破口处激射而出!其中几滴,不偏不倚,带着惊人的灼热感和浓重的铁锈腥气,重重地溅在了童磨苍白的脸颊上!
那温热的、粘稠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
“唔!”童磨的身体猛地一颤!七彩的眼眸瞬间失去了焦距!
不是疼痛,不是恐惧。
是一种……源自大脑深处、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撕裂般的剧痛
像是尘封的、布满铁锈的闸门被这滚烫的血猛地撞开!
无数的画面、声音、破碎的感知如同失控的洪流般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堤坝!
模糊的、晃动的……冰冷的、泛着寒光的金属……刺耳的、绝望的哭嚎……粘稠的、散发着腥甜气息的暗红色液体……还有一个模糊不清、却带着刻骨悲伤和怨恨的银发身影……
这些碎片如同失控的万花筒,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爆炸!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足以摧毁理智的剧痛!
“呃啊……!”童磨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呜咽。他眼前彻底一黑,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向后倒去。
而中岛健那失去生命的沉重躯体,也紧跟着向前扑倒,重重地压在了童磨身上!
两人一同倒在了冰冷湿滑、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甲板上。
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刹那,童磨模糊地捕捉到了两个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穿透了风暴的怒吼,清晰地撞入他即将沉寂的意识:
“童磨?!”
“童磨酱——!!”
紧接着,同样惊骇的童音:“童磨哥哥!”
随后,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甲板上,死一般的寂静瞬间取代了风暴的喧嚣。
中岛健的尸体压在童磨身上,一动不动,心口的弹孔还在缓缓渗出鲜血,混合着雨水,在甲板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而童磨则毫无生气地躺在下面,银白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脸上还沾染着中岛健喷溅出来的、已然冰冷的血点,脖颈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在应急灯下显得格外恐怖。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立刻冲到了两人身边
“童磨!”松田一把掀开中岛健沉重的尸体,动作带着从未有过的粗暴和急切。
他单膝跪地,颤抖的手指迅速探向童磨的颈动脉。
萩原则几乎同时扑到童磨另一侧,撕开自己本就湿透的衬衫下摆,试图去按压童磨脖颈上那看起来极其严重的伤口止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坚持住!童磨酱!看着我!看着我!”
柯南也冲了过来,小小的脸上满是震惊和焦急,他看着童磨毫无血色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又看向那致命的伤口,心沉到了谷底。是谁开的枪?肌肉松弛剂加上失血……
松田的手指终于感受到了那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的脉搏跳动!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吼了出来
“还有脉搏!很微弱!快!止血!叫医生!船上有没有医生?!”他一边吼着,一边迅速检查童磨的其他生命体征。
“有!我去叫!”一位稍远处、被这突发状况惊呆的船员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向船舱内部。
高空中,琴酒透过狙击镜,冷冷地看着下方甲板上混乱的救援场面。他看到松田和萩原焦急地围在童磨身边,看到童磨毫无知觉地躺在血泊中,那张沾着血污的脸脆弱得不堪一击。
琴酒缓缓收起了狙击枪,绿眸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他声音冷硬如冰:“伏特加,返航。”
“是,大哥!”伏特加不敢多问,立刻操纵直升机调头,心里还在嘀咕:大哥这到底是救了人还是……看着下面那位的惨状,他感觉事情好像更复杂了。
邮轮在风暴的余威中继续颠簸,甲板上,松田和萩原正拼尽全力与死神争夺着挚友的生命。而昏迷的童磨,则沉沦在由几滴鲜血引爆的、混乱而痛苦的记忆碎片风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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