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规模的清洗,鬼谷势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疯狂的反扑接踵而至。
十一月二十日夜,约三百名身着黑衣、武功诡异的死士,如同暗夜蝙蝠,分三路突袭防卫森严的刑部天牢,目标直指关押在最深处的胡惟庸及其核心党羽。这些死士招式狠辣,不畏生死,守卫的官兵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冲入死囚牢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如流星般划过夜空,轻飘飘地落在天牢最高的屋檐上。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清辉。
“退去,可活。再进一步,死。”张无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黑衣死士的耳中,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寒意。
死士们略一迟疑,为首者发出一声尖啸,数十人同时扬手,无数淬毒的暗器如同暴雨般向张无忌笼罩而去。然而,张无忌只是袖袍一拂,九阳神功沛然发动,一股至阳至刚的无形气墙凭空出现,所有暗器如同撞上铜墙铁壁,纷纷倒卷而回,反而伤了不少死士。
紧接着,他身影晃动,如穿花蝴蝶般落入人群之中,并未用兵刃,只是双掌翻飞。掌力吞吐间,至柔时如春风化雨,将凌厉攻势消弭于无形;至刚时如雷霆万钧,中者无不筋断骨折,倒飞而出。他施展乾坤大挪移,往往将攻向自己的刀剑引向旁边的同伙,让他们自相残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天牢外的广场上已躺满了黑衣死士的尸体,再无一人站立。幸存者寥寥无几,皆被废去武功,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
类似的刺杀与劫狱,在随后的数月内,针对朱元璋的御驾、蒋瓛的府邸、乃至几位主持清查的酷吏,共计发生了十七次。然而,无论计划多么周密,行动多么突然,总在那道神出鬼没的白衣身影面前功亏一篑。张无忌就像一尊无形的守护神,牢牢扼守着所有关键节点,让鬼谷的一切反扑都化为徒劳。他们终于绝望地意识到,有这位武功已臻化境的前明教教主在,任何直接的武力对抗都是自取灭亡。
这场席卷整个大明上层的肃清风暴,持续了整整三年。
三年间,金陵城的天空仿佛都被血色染红。菜市口的刑台,青石板的缝隙早已被凝固的鲜血填满,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褐色。囚车每日穿梭于街道,押送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勋贵、道貌岸然的文官、富甲一方的巨贾,走向生命的终点。诏狱的哀嚎声夜夜不绝。据后世史官不完全统计,这三年间,因蓝玉案、胡惟庸案及清查鬼谷势力而被处决、流放、监禁者,超过四万人。整个洪武十年的官僚体系,几乎被彻底换血。
民间起初是巨大的恐慌,茶楼酒肆无人敢议朝政,入夜后街道早早空无一人。但渐渐地,人们发现,那些在街市上纵马伤人的勋贵子弟不见了,那些巧立名目盘剥百姓的酷吏倒台了,那些与官府勾结垄断市场、囤积居奇的豪商被查办了。虽然皇帝的手段酷烈得让人胆寒,但社会风气却为之一清,压在底层百姓身上的几座大山,似乎真的被搬开了。
洪武十三年春,最后一批与鬼谷有牵连的浙江官员被押赴刑场。次日早朝,朱元璋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下方明显稀疏了许多,但眼神中更多是敬畏与忠诚的朝臣队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铿锵:
“众卿家,这三年,我大明经历了一场刮骨疗毒!痛吗?很痛!死了很多人,流了很多血。但,值得!”他缓缓起身,声音陡然提高,“从今日起,朕要看到的,是一个吏治清明、军纪严整、百姓安乐的大明!任何企图祸乱江山、残害黎民者,无论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功勋元老,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满朝文武,无论是劫后余生的老臣,还是新近提拔的干吏,无不心悦诚服,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之声震彻殿宇。这一次,他们仰望的,不再是一个可能被幕后黑手影响的影子皇帝,而是一位真正执掌乾坤、意志如钢的洪武大帝!
时值洪武十三年的仲夏,持续数年的腥风血雨终于停歇。笼罩在大明帝国上空近十年的鬼谷阴霾,被一场由铁血意志和无上武力共同催动的雷霆风暴彻底涤荡。金陵城仿佛一个久病初愈的巨人,虽然伤痕累累,但肌体深处却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街市间,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都比往日响亮了几分,那是一种挣脱了无形枷锁后的轻快。
这一日,天高云阔,烈日灼灼。
紫禁城最高处的南城门楼之上,洪武大帝朱元璋独立在猎猎旌旗之下。他并未穿戴那身象征至高权柄、却也承载着过往十年屈辱记忆的繁复龙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绣有金色团龙纹的明黄罩甲,腰佩他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宝剑。他身形挺拔,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脚下这座恢宏帝都,以及远方那绵延至天际线的、属于他的万里山河。那股被压抑已久的开国雄主之气魄,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比以往更加凝练、更加深沉,仿佛一柄经过千锤百炼、终于拭去尘埃的绝世利剑。他,朱元璋,如今是名副其实、乾纲独断的洪武大帝!
在他身后三步之外,张无忌一袭白衣,静静而立。夏日的热风拂过,却未能吹动他的一片衣角,也未能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留下一丝涟漪。他仿佛独立于这片时空之外,与这喧嚣的尘世、与这权力的巅峰,都格格不入。
朱元璋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张无忌身上。那眼神之中,再无半分帝王的倨傲与算计,只有如同赤子般纯粹的感激与发自肺腑的敬重。他深吸一口气,竟撩起衣袍,毫不犹豫地便要对着张无忌屈膝跪下!
“朱大哥,万万不可!”张无忌眉头微蹙,衣袖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股柔和却如同山岳般无法抗拒的先天真气沛然涌出,稳稳托住了朱元璋下拜的身形。
然而,朱元璋此刻心意已决,他体内那股从底层厮杀而出的悍勇之气勃发,竟强行运转内力,硬生生突破了张无忌那层无形的气劲阻碍!
“噗通!”
这位掌控着亿兆生灵命运的洪武大帝,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坚硬的城砖之上,对着张无忌,行了一个至重无比的大礼!他昂起头,声音洪亮,如同钟磬,在空旷的城楼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
“教主!恩同再造,功盖寰宇!此番恩情,于我朱元璋个人,是挣脱枷锁、涤荡魂灵的再造之恩!于这大明万里江山,是铲除奸邪、稳固国本的定鼎之功!朕,朱重八在此立誓,永世不忘!”
这一拜,这一声掷地有声的“朱重八”,道尽了他抛却帝王身份,以江湖草莽最质朴的方式,表达的最高谢意与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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