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红光，如同毒蛇的凝视，从角落的监控探头上无声地洒落，照在凌霄因失血和惊惧而苍白的脸上。
一下，两下。
规律，冷漠，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意味。
这绝非简单的设备待机状态！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什么“存在”，正在透过这个探头观察着他！
凌霄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背脊窜起一股寒意，几乎要从地上弹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个探头，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身边一块散落的金属碎片，身体因紧张和伤口疼痛而微微颤抖。
是灰衣人的监控系统？还是……那些被称为“深潜者”的恐怖能量寄生体，已经渗透进了这里的系统？
录像突然播放，是警告？是诱饵？还是某种……自动触发的信息传递机制？
寂静在安全屋内弥漫，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他与那个冰冷的探头无声地对峙着，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立刻到来。那探头只是静静地旋转着，闪烁着红光，仿佛在评估，在分析。
过了足足一分钟，就在凌霄的精神绷紧到极致时——
“嘶……咔……”
屋内另一台原本处于关闭状态的通讯控制台，屏幕突然自行亮起，闪烁起一片混乱的雪花和扭曲的色块，一个断断续续、严重失真、几乎无法分辨男女的电子合成音，从扬声器中艰难地挤了出来：
“识……别……非标准……生命信号……权限……冲突……数据库……比对……”
声音卡顿、跳跃，仿佛一个濒临崩溃的系统在艰难地运转。
“个体……标识：‘凌霄’……关联记录：‘极星’任务……高优先级目标……状态：重伤……污染风险：高……”
凌霄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未知的存在，竟然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还关联到了“极星”任务？！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灰衣人的高级AI？还是……
“麦克雷……博士……”那个电子音突然又跳出了一个名字，正是录像中那个疯狂博士的名字！“协议……‘守护者’……启动……条件……部分符合……”
电子音变得更加混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内部在进行着激烈的逻辑冲突。
“警告……系统受损……‘它们’……在管道中……必须……阻止……‘源井’……不能……”
声音再次扭曲，变成了尖锐的杂音，片刻后，又勉强恢复。
“路径……计算……安全通道……生成……目标：上层……净化祭坛……数据……传输……”
控制台的屏幕猛地稳定下来，显示出一幅极其复杂的、多层结构的地下设施地图！其中一条路线被高亮标记为绿色，从一个标着“7号安全屋”的点（正是他所在的位置），曲折向上，绕过许多标着红色危险区域和能量乱流区的地方，最终通往一个标着古老符文的区域——正是他和艾拉之前取得花露的那个古老遗迹祭坛！
同时，地图下方还滚动过一串串快速闪动的数据流，似乎是关于能量流动、结构稳定性、甚至还有……关于那种暗紫色寄生能量的弱点和抑制频率的片段信息！
这个未知的存在，在帮他？为什么？
因为它识别出了他和“极星”任务的关联？因为它反对那个麦克雷博士？还是因为它自身的某种“协议”？
没时间深思了！角落那个监控探头的红光闪烁频率开始加快，并且微微调整了角度，更加精准地锁定了他！同时，安全屋的气密门外，传来了更加密集和疯狂的撞击声和嘶嘶声！那些“深潜者”似乎正在聚集，蓝色的能量屏障开始剧烈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必须立刻做出决定！相信这张来路不明的地图，或者留在这里等死！
“路线……确认……门禁权限……临时授予……祝……好运……”电子音断断续续地说完最后一句，屏幕猛地暗了下去，彻底沉寂。角落的监控探头也停止了转动，红光熄灭了，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唯有控制台上那张清晰的地图，和耳边越来越响的撞击声，证明着刚才的真实性。
赌了！
凌霄不再犹豫，猛地从地上爬起，扑到控制台前，快速记忆着地图上的路线和关键节点。尤其是那几个关于抑制寄生能量频率的数据片段，他死死记在脑中！
就在这时——
砰！咔嚓！
气密门上的蓝色能量屏障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爆响，骤然熄灭！
厚重的金属门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一条缝隙！
无数跳跃着暗紫色光点的、如同液态金属混合着能量的恐怖物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缝隙中汹涌挤入！它们迅速凝聚、变形，化作数只扭曲的、不断滴落着腐蚀性液体的恐怖爪牙，抓向凌霄！
刺鼻的酸性气味扑面而来！
凌霄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按照刚刚记下的地图，猛地扑向安全屋另一侧——那里有一排看似普通的储物柜！
根据地图显示，这排储物柜后面，隐藏着一条直通上层通风管网紧急维修通道的暗门！
就在那些恐怖爪牙即将触及他后背的瞬间——
凌霄狠狠撞开了储物柜（柜门果然没有锁死！），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洞洞的、仅容一人爬行的狭窄通道入口！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几乎在他进入通道的同一瞬间，那些暗紫色的恐怖爪牙狠狠抓在了储物柜上，金属柜体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熔化！
凌霄头也不敢回，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在黑暗狭窄的通道中拼命向前爬行！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那种独特的、充满贪婪欲望的嘶嘶声，它们显然也发现了通道，正试图挤进来！
通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味。凌霄只能凭借记忆和感觉拼命向前。伤口在粗糙的管壁上摩擦，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爬！拼命爬！
身后的追赶声似乎被狭窄的通道暂时阻碍，但并未消失。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和向上的梯子！
到了！地图标注的第一个节点！
凌霄奋力爬上梯子，推开顶部的盖板，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条更加宽阔的、布满了各种管线和能量导管的维护廊道中。这里的光线依旧昏暗，但空气流通了一些。
他不敢停留，立刻根据记忆中的路线，沿着廊道向左快速奔跑。
按照地图指示，他需要穿过三个交叉口，避开一个标记为能量泄漏的区域，然后找到一个向上的检修井。
廊道内并非空无一人。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灰色制服的身影倒在角落，早已化为枯骨，死状同样凄惨，显然也是当年灾难的受害者。一些地方还残留着激烈的战斗痕迹。
凌霄的心始终悬着，警惕地注意着四周任何细微的动静，尤其是那些管道阴影和通风口，生怕里面突然涌出那可怕的暗紫色能量。
有惊无险地穿过两个交叉口，就在他即将接近第三个交叉口时——
“嗡……”
一阵低沉的能量汇聚声突然从前方传来！
凌霄立刻停下脚步，紧贴墙壁，小心地探头望去。
只见第三个交叉口的位置，竟然悬浮着两个篮球大小、通体由暗沉金属构成、表面布满了红色光学传感器的球形无人机！它们正在缓慢地巡逻，一道淡红色的扫描光束不断从它们底部射出，扫过地面和墙壁。
灰衣人的巡逻单位！他们竟然已经渗透到这个深度了？是为了搜索他们，还是也是为了这里的某些东西？
地图上对这个区域标注的是“低风险”，显然那个未知存在提供的情报并非完全实时准确！
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一旦触发警报，更多的敌人会立刻涌来。后退？后面的通道里可能还有追兵。
凌霄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周围环境。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一根粗大的、正在微微震动的冷却管道上。管道表面有一个维护用的压力阀门。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根冷却管道，计算着无人机扫描的节奏。然后，看准一个间隙，他猛地用那块一直攥在手里的金属碎片，狠狠敲击在那个压力阀门上！
“铛！”一声不算大但在此地足够清晰的脆响响起！
嗡！
两个球形无人机瞬间被声音吸引，红色的扫描光束立刻聚焦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并快速向着冷却管道移动过来！
就是现在！
凌霄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窜出，利用无人机被吸引的短暂时间差，用最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冲过了第三个交叉口！
成功绕过！
他不敢停留，继续按照记忆向前狂奔。终于，在一个拐角后，他看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向上的检修井！井口盖板半开着，似乎不久前有人通过？
是艾拉吗？她已经上来了？
凌霄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快步冲向检修井。
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井口时——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突然从他侧后方传来！
一颗能量子弹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狠狠打在前方的金属壁上，熔出一个冒烟的小坑！
凌霄猛地扑倒在地，惊出一身冷汗！
他迅速翻滚到一堆废弃的管线后面，紧张地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只见在廊道的另一端，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正是那个之前指挥小队、在河岸边拦截他们的灰衣人小头目！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制服上有几处破损和烧焦的痕迹，显然之前摆脱那只水元素和穿越森林也费了不少力气。但他手中的那把大型能量武器依旧散发着危险的光芒，眼神冰冷而充满杀意，死死锁定着凌霄藏身的位置。
“狡猾的老鼠，还真能跑。”小头目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和残忍，“不过，游戏到此结束了。把你从遗迹里拿走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竟然是一个人追上来的？他的其他队员呢？是被水元素解决了，还是分散搜索了？
凌霄的心沉了下去。面对手持能量武器的精锐敌人，他几乎没有胜算。
“怎么？不肯出来？那就别怪我把你连同那堆废铁一起熔化了！”小头目似乎失去了耐心，举起了能量武器，开始充能，刺眼的能量光芒在枪口汇聚！
死亡的气息再次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突然，整个维护廊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并非爆炸，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仿佛来自地底核心的能量脉动！
紧接着，所有廊道内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忽明忽暗！那些能量导管发出了过载的嗡鸣声，墙壁上刻着的古老纹路再次亮起，但这次的光芒极不稳定，时而乳白，时而暗蓝，仿佛两种力量正在激烈冲突！
“怎么回事？！”灰衣人小头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枪口的能量光芒都闪烁了一下。
凌霄也感到诧异，但他猛地意识到——这或许是机会！
他毫不犹豫，趁着对方分神的刹那，猛地从管线后窜出，不是冲向检修井，而是扑向了旁边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着危险闪电符号的古老能量节点接口！那是地图上标注的一个不稳定能量源！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块金属碎片，狠狠地插进了节点接口的缝隙中！
“滋啦啦——！！！”
惊天动地的电爆声响起！
整个节点接口猛地爆发出耀眼的蓝色电弧，如同失控的雷蛇般疯狂抽打四周！强大的能量冲击波瞬间将凌霄掀飞出去，也让那个灰衣人小头目惨叫一声，被电弧扫中，能量武器脱手飞出，整个人冒着黑烟摔倒在地，抽搐不已。
廊道内的灯光彻底熄灭，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只有爆炸节点处依旧跳跃着危险的电弧，提供着些许照明。
凌霄摔得七荤八素，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但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那个小头目。对方似乎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必须趁现在离开！
他踉跄着冲向那个检修井，抓住冰冷的梯子，奋力向上爬去。
爬了约摸两层楼的高度，头顶传来光亮。他推开顶部的盖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这里似乎是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台，远处还能听到隐约的能量爆炸声和呼喊声，似乎战斗还在其他地方继续。
他刚刚爬出检修井，还没来得及观察清楚环境——
“唔！”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则迅速扣住了他受伤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痛得几乎晕厥！
一个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紧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动！别出声！跟我来！”
这个声音……
凌霄的眼睛猛地睁大。
这个声音……虽然压低，却依旧能听出……
是那个之前在大厅里、试图招揽他、然后被归墟能量爆炸波及的……中年灰衣人首领？！
他竟然没死？！而且似乎一直潜伏在这里，等着他自投罗网？！
完了！
凌霄的心，瞬间落入了冰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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