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看着布芙，仿佛在看一把绝世好刀，想要将其牢牢握在手中，留在身边。
既为江山，也为私心。
如此帅才，如此锐气，若能为他所用，东兀何愁不能大兀一统？
更重要的是，那种混杂着欣赏、占有欲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的情感，让他无法接受布芙回到大夏。
休整一夜，天刚破晓，联军便对望水城发起了总攻。
守军虽拼死抵抗，但在联军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在北焰军那种悍不畏死的打法，和东兀军装备精良的配合下，城墙多处被突破。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日，黄昏时分，望水城头最后一面西兀战旗被砍倒，城门在巨响中洞开。
联军几乎没有停留，携大胜之威，如同不可阻挡的洪流，穿过硝烟弥漫的望水城，继续向西推进。
当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时，一片无比雄伟、城墙高耸入云的巨大阴影，赫然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平川城！
西兀国的都城，终于近在眼前。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身影、如林的刀枪反射着冰冷的寒光，预示着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决定两国命运的血战。
布芙勒住战马，玄甲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她凝视着那座巨大的城池，眼神冰冷如铁，没有丝毫波动。
萧染策马来到她身侧，望着眼前的巨城，又看看身旁这个创造了奇迹的女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终于，到了。”
布芙嗓音沙哑：“嗯，到了。”
萧染直直的看着布芙，又不敢看的太久，移开视线，感慨道：
“阿布，此生能与你并肩作战，我之大幸！”
布芙感觉萧染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曾经在哑六和顾念成那里见到过。
又迅速的否了自己的想法，大概太想哑六和顾念成了，竟然把萧染的眼神看成和他俩一样的，真是的。
“我也一样！”
平川城，它并非依山而建，却凭借人力与财力，堆砌出了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防御堡垒。
整座城墙，犹如一道横亘的山脉，沉默地矗立在联军面前，散发着拒敌千里的冰冷气息。
以其近乎绝望的坚固，嘲笑着一切来犯之敌。
布芙和萧染并肩立马，凝视着这座巨城。
即便是身经百战、一路势如破竹的他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高墙之后弥漫出的、令人窒息的防御压力。
这不再是可以靠奇袭和悍勇能够轻易拿下的关卡，而是一场考验耐心、智慧和绝对实力的硬仗。
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人困马乏，急需休整。
布芙虽心焦如焚，却也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与萧染商议后，决定全军休整两日，同时严密围城，切断一切外援。
平川城外，联军帅帐。
萧染铺开一张精心绘制的平川城防图，指尖点向那巨大的回字结构，对身旁凝神细看的布芙道：
“平川城，大兀西北边陲最坚固的堡垒，基业雄厚。
自西兀立国，定都于此，商贸汇聚，人口剧增，它原本就是一座府城，根本容纳不下剧增的人口，只能向外扩张。”
他的手指从内城划到外城区域：
“房舍、商铺、工坊，不断外溢，如同野草般在城外疯长，形成了这片庞大的‘城外城’。
这等格局，于民生是繁荣，于防御，却是致命弱点。
无险可守的外郭区，防线过长，极易被攻击、防无可防。
西兀帝不是庸才，他看到了这致命弱点，因此，大约两年前，他耗费巨资，强行征发民夫，在外围新建了这道我们现在看到的、看似巍峨的外城墙。”
说到这里，萧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布芙，话锋一转：
“但，阿布，我们要看的，不是它看起来有多坚固，而是它究竟能有多坚固。”
他温柔的看向布芙，抛出关键问题：“阿布，你可知西兀国这两年的财政收入几何？又能动用多少青壮劳力吗？”
布芙抬眼看他，她就一打仗的将，哪会算西兀的账，示意他继续。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萧染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西兀近两年天灾不断，税赋收入比鼎盛时期缩水至少三成。
而同时，他们近年来出兵频繁，军饷开支浩大，国库即便不算空虚，也绝谈不上充盈。”
萧染在图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再看人力，修建如此规模的城墙，至少需征发十万民夫，连续劳作三年以上。
但西兀境内丁壮就那么多，要维持生产，要戍边，能抽调出来的数量有限。
而且，据报，筑城期间民怨不小，工期时有延误。
更重要的是时间！如此浩大工程，西兀帝力求速成，以壮声威，从勘定到完工，不过两年！”
他总结道：
“财力捉襟见肘，人力疲敝不堪。在这种情况下，要建成一道真正意义上、全线同样坚固无比的城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有四个城楼，以及关键地段的城墙，用了最好的材料和最多的兵力监工，做得固若金汤，用以威慑。
而在那些偏僻、非关键区域的城墙地段，极可能只是砌了层坚固的‘墙皮’，看起来壮观慑人，坚固无比，内里是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可能只是徒有其表！”
萧染冷笑一声：“或许西兀暂时修建不起，等财力和人力都跟上来的时候，再加固内里，或许在‘墙皮’成功震慑外敌的前提下，就一直这样下去，不去管内里了，既然‘墙皮’能御外敌，还往里填钱干嘛。”
布芙的眼神亮了起来，像嗅到血腥的狼，萧染的分析，为她困顿的思维，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随即，萧染的手指移回内城，神色凝重起来：
“外城或有侥幸，但这内城，才是真正的固若金汤，那是元天甯的老巢，是他最后保命的地方，倾注了西兀立国以来最大的心血和资源。
此城，乃是我大兀倾尽国力所建，堪称当世顶级防御，说它是五国防御第一城，一点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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