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山和谷地生,带着二百个精挑细选出来的“骂阵兵”,在垛口后站成了一排。
这群人,高矮胖瘦不一,但个个挺胸叠肚,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中气十足的主。
随着沈半山一个手势,二百人齐声开吼,声音洪亮整齐,竟有几分战歌的气势,但内容嘛:
“西兀鼠辈!不识天数!犯我疆界,人神共愤!”
“尔主篡逆,得位不正!天下共知,恬不知耻!”
“驱民为兵,暴虐无道!天兵在此,速来受死!”
这套骂词是布芙让他们背的,选了其中一篇,略加改动,力求应情应景,占据道德高地。
可惜,效果如同隔靴搔痒。
西兀军阵中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哄笑,还有人学着喊“鼠辈”、“受死”,充满了戏谑。
谷地生听得眉头拧成了疙瘩,啐了一口:
“呸!文绉绉的,骂得老子自己都憋屈!这帮蛮子听得懂个屁!”
沈半山没理会,对着两百个兵,命道:“骂词第二十六篇。”
两百个兵:“得令!”
沈半山气沉丹田,声如洪钟:“西兀鼠辈,听真!”
两百个兵,同时发力,穿透整个战场,复诵出声:“西兀鼠辈!”
沈半山:“尔主篡逆,弑父窃国,人神共愤;”
两百个兵:“人神共愤!”
“尔等附逆,为虎作伥,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昔年盟约,墨迹未干,今朝犯境,猪狗不如!”“猪狗不如!”
“尔等暴师于外,天象不容!”“天象不容!”
“民心尽失,败象已显!”“败象已显!”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欲效螳臂当车,自取灭亡!”“自取灭亡!”
西兀军都看傻了,这,这,骂阵还可以这么玩吗?说的个啥?唱戏呢吧,还怪好听的。
谷地生实在忍不住了,趴墙垛上,开吼:
“这帮傻逼没听懂,能不能读点书,骂你们还在那笑,爷爷心善,给你们翻译一下,他骂你们:
西兀的杂种们,都给老子听好了!
你们那个狗屁主子,是个杀爹篡位的玩意儿,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你们这帮傻逼跟着他混,就是一群不要脸,不要腚的狗腿子!
以前说好的盟约,还没到期限呢,就着急来打老子?急着见阎王啊?叫你们畜生都侮辱猪狗!
你们这群王八蛋,老百姓恨不得你们全死光,你们输定了!
现在不赶紧跪下投降,还等什么呢?等死啊?”
西兀军骚动起来,有人出列,要与谷地生对骂,谷地生怎能给他张嘴的机会,叉着腰站在垛口,扯着破锣嗓子就开始输出,句句往对方心窝子和下三路招呼。
“下面西兀那群龟孙!伸长你们的驴耳朵听好了!
先说你们那个狗皇帝!是不是他娘生他的时候,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啊?
杀自己亲爹,睡自己小妈,这种烂屁眼的玩意儿,你们也跪着喊万岁?你们不是膝盖软,就是脑袋灌尿了!要么就是也想睡小妈!
老子呸!呵——忒!真他娘的恶心。
瞅你们那熊样!穷得盔甲都漏风了吧?穿得跟捡破烂似的,手里的烧火棍是从你们祖坟里刨出来的吧?
你们家那狗皇帝,是不是穷得连裤衩都当掉了?急吼吼派你们这群赖皮狗出来抢食儿?要不爷爷我现拉一堆热乎的,赶紧爬过来叫两声爹,赏你们舔两口!
是不是你们狗皇帝把军饷都拿去给他那个一脸褶子的小妈买胭脂了?
瞅你们那怂样,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来打仗,赶紧回娘胎里重造吧!
你们这帮傻蛋,跟着这种货色混,死了阎王爷都嫌你们晦气,投胎都只能当蛆!
那个领头的!对,就你,脸长得跟被屁股坐扁了的玩意儿!你是不是靠跪着舔你副将鞋底才混上这位置的?
你媳妇儿在家偷人偷得我都知道了,就你还美滋滋戴绿帽当王八呢!
你儿也是你副将的儿,你媳妇也是他媳妇,这事你知道不,你肯定不知道,可爷爷我知道。
听说你们营里晚上睡觉都得捂着腚眼?怕被自己人捅了是吧?
也是,跟着个喜欢捅爹的主子,能不学着点吗?你们那不叫军营,叫兔子窝!一窝骚公兔!
哎哟喂!
就你们这德行还学人打仗?磨磨唧唧,回家吃奶都赶不上热乎的!你娘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把你糊墙上?
没有攻城车不敢攻城啊?等啥呀,等着喂奶呢?不敢上就吱声,赶紧回家吃奶去,别耽误爷爷们睡午觉。
还瞪眼?瞪你娘个腿!
老子就站这儿,有本事你上来啊?是不是裤裆里那玩意儿太小,爬不上这么高的墙?要不爷爷撒泡尿滋个脚窝给你垫垫?”
西兀军阵中,起初还有哄笑,但随着谷地生越骂越脏、越骂越毒,特别是牵扯到他们皇帝和随口造黄谣,不少士兵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这些底层士兵最重脸面,哪里受得了这种直戳脊梁骨的辱骂?
“我操你祖宗!”
一个脾气火爆的小将官终于忍不住,指着城头跳脚大骂。
“狗日的,老子撕了你的嘴!”
愤怒会传染。
一旦有人被激得失控,整个队伍的情绪都会被点燃。
越来越多的士兵气的暴起,开始对骂,但他们的词汇量哪有谷地生丰富,翻来覆去就是几句粗话,反而被谷地生抓住漏洞继续嘲笑:
“对对对!就会操祖宗!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听不懂别人骂你,也不会骂别人,回家吃奶去吧!”
终于,西兀前军一名性子最烈的将领彻底红了眼,他本就是西兀帝心腹,最恨人提篡位之事,此刻理智全无,一把抢过鼓槌,疯狂擂响战鼓:
“弟兄们!跟我上!宰了那个满嘴喷粪的黑炭头!屠了三门关!鸡犬不留!”
被羞辱到极点的西兀士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瞬间躁动,扛着那些尚未完全准备好的简陋云梯和撞木,如同蚂蚁附树,朝着城墙疯狂涌来!
谷地生蹲在墙垛下,大口大口喝水,咧嘴露出两排白牙,对旁边的沈半山嘿嘿傻乐。
沈半山默默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
“呲!要不是看在还有个娘们在,没敢撒开了劲儿,我能骂得他们找不着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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