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一行人护送着昏迷不醒的凌云,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终于返回了云中郡城内。
沉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死死关闭,巨大的门闩落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整个城池仿佛一头受惊的巨兽,瞬间进入了最高戒严状态,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与肃杀。
刚一将凌云安置在太守府内最安静、防守最严密的卧房,李进立刻下达了一连串命令,他的声音因疲惫和焦虑而嘶哑不堪,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不容任何人质疑:
“快!立刻派出三路最精锐的快马斥候,换马不换人,昼夜不息!分别前往朔方,务必以最快速度,将华佗先生、荀攸先生、戏志才先生三位请来!告诉他们,主公危在旦夕!”
“传我命令!城内所有医者,无论官营私塾,即刻全部集中到太守府听用!全力救治主公与典韦将军!所需任何药材,不论多么珍贵稀有,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来!库房没有就去民间征集,征集不到就去邻郡换购!”
“四门紧闭,加派双倍,不,三倍岗哨!没有我的亲手签押和印信,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得出入!全城巡逻队密度增加至平日五倍,十二时辰不间断,严查任何可疑人等,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一道道命令如同沉重的磐石投入死水,激起层层压抑而迅捷的涟漪。
整个云中郡的战争机器,此刻完全围绕着生命垂危的凌云,高效、沉默却无比紧张地运转起来。
太守府内,灯火被尽数点燃,亮如白昼,然而气氛却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医者们围着昏迷的凌云和虽然清醒却也伤痕累累的典韦忙碌着,清洗伤口,敷上最好的金疮药,但凌云那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色,以及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始终像一块冰冷而巨大的岩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一次探脉,都让医者的眉头锁得更紧。
一日后,朔方郡。
急促到几乎要撕裂空气、带着亡命意味的马蹄声,悍然打破了朔方城往日的宁静。
一名风尘仆仆、嘴唇因干渴而布满裂口、眼窝深陷如同骷髅的传讯兵,几乎是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份被汗水、尘土甚至是血渍浸染得字迹模糊的紧急军情,递到了正在处理公务的荀攸和戏志才手中。
他身后那匹神骏的战马,在完成这最后的使命后,口吐白沫,发出一声哀鸣,四蹄一软,轰然倒地,力竭而亡,那瘫软的躯体无声地诉说着这一路是何等的拼命与残酷。
“云中……云中急报!主公……主公于一线天遭吕布伏击,身负……身负重伤,生命……垂危!!”
那竹简上短短一行字,却仿佛一道撕裂天空的晴天霹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震得素来沉稳的荀攸和机智善谋的戏志才同时脸色骤变,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荀攸握着竹简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变得一片惨白;
戏志才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猛地扶住了身旁的案几,才勉强没有栽倒,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无法汲取足够的空气。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名同样疲惫欲死的传讯兵,也如同旋风般冲进了华佗所在的、平日里充满药草清香的朔方医学院。
“华先生!云中急报!主公重伤,危在旦夕,亟需您前往救治!!”
华佗正在药架前凝神整理医案,闻讯的瞬间,手中那卷珍贵的医书“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他却恍若未觉。他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脸上惯常的平和被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取代。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他立刻起身,声音沉稳如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感,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
“快!立刻召集吴普、樊阿!带上我们所有最好的药材!特效止血散、酒精(凌云跟华佗已研制出来,因为粮食产量问题,没有大批生产,推广。)麻沸散、解毒生肌膏、百年老参切片……还有所有处理外伤感染的金针、银刀、桑皮线,一应器具和备用药材,全部带上!所有人,一炷香之内,府门前集合完毕!延误者,重处!”
这如同巨石落水的消息,自然也以惊人的速度,传到了正在医学院病房区帮忙、如今已是朔方经验最为丰富、手法最为娴熟护士的大小乔耳中。
“哐当!”小乔手中正在研磨药粉的白玉药杵猛地掉落在青砖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娇俏的脸蛋瞬间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身旁姐姐的衣袖,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姐姐!是……是凌将军他……他……”
大乔虽然也是娇躯猛地一颤,俏丽容颜瞬间失色,但她天性中的坚韧此刻发挥了作用。
她强自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慌与刺痛,反手用力握住妹妹那冰凉而颤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动摇的决然:“别慌!小妹,此刻万万不能慌!凌将军需要我等!我们立刻回去准备,必须随华先生一同前往!”
两人甚至来不及向管事详细说明,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居所,迅速而有条理地收拾好个人简单的行装,以及她们最为熟悉和擅长的护理所需的所有物品——干净的棉布、自制的温和消毒药水、记录病情的简牍等。
当她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太守府门前集合点时,大乔深吸一口气,走到已翻身上马的华佗面前,仰起脸,用那双虽然泛红却异常坚定的美眸望着他。
恳切而坚决地说道:“先生,我等虽为女子,力量微薄,但于护理伤员一道,自信经验最为丰富,手法也最为细致。凌将军于我等有恩,于天下有望,恳请先生,务必带我二人同去!我等必竭尽所能,辅助先生救治将军!”
华佗看着眼前这两位虽然年轻却已在多次救治中证明了自己价值与坚韧的女子,看着她们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深切的焦急,深知在此等危急关头,熟练、细心且值得信任的护理人员是何等重要,甚至可能关乎生死。
他重重点头,言简意赅:“好!事不宜迟,立刻上马,出发!”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支由华佗亲自带队,囊括了张仲景、吴普、樊阿等朔方最顶尖医者,以及大小乔这两位核心护士的紧急医疗小队,已然集结完毕。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带着塞满了最齐全药材器械的包裹,如同决堤的洪流般冲出了朔方城高耸的城门,朝着云中郡的方向,开始了星夜兼程的亡命驰援。
马蹄声碎,踏起滚滚烟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心中都只有一个燃烧的念头在呐喊:快!再快一点!一定要赶上!
而在荀攸和戏志才的府衙内,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震惊与慌乱之后,是身为顶级谋士被迫激发出的极致冷静与深沉谋算。
戏志才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封般的清明,他看向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的荀攸,声音低沉:“公达,云中眼下局势如何?李进将军可能完全掌控?”
荀攸目光如电,快速分析着,沉声道:“根据急报所言,李进将军反应迅速,已严控云中四门及要道,以其能力和在军中的威望,短期内当无大碍,可保云中不失。”
“然,主公重伤垂危之事,绝不可有丝毫外泄!此乃最高机密!否则,并州丁原、吕布,乃至中原那些一直窥伺我等的诸侯,如袁绍之流,必生异心,趁机发难,届时内外交困,大势去矣!”
“不错!正该如此!”戏志才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笔筒跳动,“当务之急,是内紧外松!
对外,即刻拟文,宣称主公在云中郡巡查边防,偶感风寒,需静养数日,暂不接见外客,一应事务由我等代为处理。
暗中,立刻以最高密级指令,加强各关隘,尤其是与并州接壤处的守备,兵力暗中向云中方向靠拢,防范吕布可能去而复返,或并州其他势力趁火打劫。
同时……”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此事,需立刻通知幽州的奉孝,幽州与并州毗邻,唇齿相依,需他暗中调兵遣将,以为策应,以防不测,并密切关注幽州内部,尤其是公孙瓒及那些黄巾旧部的动向。”
两人都是果决之人,迅速达成共识。一道道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的指令,以最隐秘、最可靠的方式,从朔方发出,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朔方、云中乃至与幽州的联络通道。
表面上看,各地依旧平静如常,商旅往来不绝,但内部的核心阶层已然绷紧了神经,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箭矢暗藏,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同时,一名最为心腹、武艺高强的信使,带着荀攸与戏志才联名签署的绝密信件,悄然北上,绕过一切可能的目光,直奔幽州郭嘉的驻地。
三日后,云中郡守府。
经过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几乎将马匹跑废的极限疾驰,华佗带领的这支承载着无数希望的紧急医疗小队,终于抵达了笼罩在压抑气氛中的云中郡守府。
众人皆是满面尘土,眼布血丝,嘴唇干裂,衣衫被汗水反复浸透又风干,结出了一层白色的盐霜,但没有任何人顾得上喝一口水、歇一口气,直接就在李进焦灼的引导下,奔赴至凌云的病榻之前。
此时的凌云,依旧沉浸在深度的昏迷之中,仿佛被困在无边的黑暗里。
他的脸色比几天前更加灰败,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死气,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更令人心惊的是,原本被妥善包扎的伤口处,隐隐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败气味,包裹的洁白纱布边缘,已然可见些许黄浊黏腻的渗出物痕迹。
华佗心中猛地一沉,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他立刻上前,屏退左右闲杂人等,只留下核心医助和大小乔,然后用那双稳定如山的手,极其小心地、一层层轻轻揭开凌云腿部和后背的纱布。
当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饶是见多识广的华佗,眼角也不禁微微抽搐——只见那几处狰狞的伤口周围,皮肉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肿发热,边缘部分颜色暗沉,甚至有些许腐坏发白的迹象,果然出现了在这个时代足以致命的外伤感染征兆!
“情况万分危急!外伤感染已现端倪,邪毒内侵之势将起!”
华佗的声音凝重如铁,瞬间打破了房间内最后的侥幸,“所有人听令!立刻准备!按照应对‘金创瘛疭’(破伤风)及‘痈疽’之最高规格消毒处置!
吴普,准备足量麻沸散和全套清创刀具,以酒精灼烧消毒!樊阿,立刻去熬煮我独门的‘黄连解毒合四逆汤’,加大剂量,以备内服外洗!你与我一同斟酌内服方剂,需以大补元气、扶正祛邪为主,固本培元,强力对抗内侵之邪毒!”
他锐利而充满信任的目光猛地转向一旁紧张侍立、脸色苍白的大小乔,语气严肃至极:“大乔、小乔!你二人负责主公伤口的具体清创、消毒与后续包扎护理!
记住,此乃性命攸关之时!所有用具,银刀、镊子、针线,必须于沸水中滚煮百息以上!所有接触伤口之布巾,必须全新且以高度蒸馏酒(酒精)彻底浸透!
你二人操作前后,必须以药皂净手,再以酒精擦拭,绝不可有丝毫马虎!能否遏制这溃烂感染,阻止邪毒深入五脏,你二人之细致与严谨,至关重要!”
大乔和小乔闻言,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用力得仿佛要将肺部的空气全部更新。
她们强压下心中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万分担忧、恐惧与刺骨的心痛。
看着榻上那个曾经英姿勃发、谈笑间指点江山的男子,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她们的眼圈瞬间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拼命打转,但随即被一种更为强大的、名为责任感的信念强行压下,转化为异常坚定的光芒。
“先生放心,我等明白!必不负所托!”大乔重重点头,声音虽然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坚定。
小乔也用力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嘴唇,用袖子狠狠擦去眼角即将溢出的泪水,迅速和华佗带来的助手一起,如同最精密的器械般行动起来。
将带来的高度蒸馏酒(酒精)、煮沸过的洁白棉布、灼烧消毒后闪着寒光的银质小刀、镊子、桑皮线等一应器具,井然有序地准备齐全,放在触手可及的干净白布上。
空气中,浓重苦涩的药味、淡淡的血腥气,以及那一丝开始明显的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压得人几乎窒息。
大乔率先以药皂仔细净手,再以酒精棉布反复擦拭每一根手指,直至皮肤微微发烫。然后,她拿起一块浸透了“酒精”的洁白棉布,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一寸寸地开始擦拭凌云伤口周围红肿发热的皮肤。
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带来一丝多余的痛苦,但那双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紧咬的下唇,还是无可避免地泄露了她内心如焚的紧张与如同刀绞般的心痛。
小乔在一旁屏息凝神地协助,及时递上所需的物品,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姐姐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以及凌云伤口处的任何一丝变化,生怕出现任何微小的差错,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们清楚地知道,此刻,她们这双看似柔弱的手,正维系着榻上之人那如同风中残烛般渺茫的生机。
这份沉甸甸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责任,让她们忘却了连日的奔波疲惫与女子天性中的恐惧,只剩下一个如同信念般扎根在脑海中的念头: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遏制住这该死的、可怕的感染!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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