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欢喜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提着裙摆蹲下身，纤白的手指轻柔地抚过橘猫蓬松的背脊，又怜爱地亲了亲白猫粉嫩的小鼻尖。
那发自内心的喜爱，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殿下，您真好！”
她仰起头，对着萧凛粲然一笑，眉眼弯弯，胜过万千星辰。
欢喜之余，她还不忘伸出纤细的尾指，悄悄地勾了勾萧凛垂在身侧的手指，又在他宽厚的掌心若有似无地挠了挠。
那细微的触碰，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萧凛只觉得心中某处瞬间被填满，充盈着一种饱胀而温热的满足感。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只要能守护住她脸上这般纯粹无瑕的笑容，便是倾尽所有，亦是值得。
这时，侍立一旁的福禄适时开口，语气带着恭敬的笑意：
“侧妃娘娘慧眼，这两只小狸奴虽非一母同胞的双生胎，却是殿下花了月余心血，命人从近千只猫儿中精心挑选，反复比对，寻出的最是‘登对’的。它们呀，是一公一母，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慕卿璃闻言，抱着两只温顺的小猫，倏然抬眸望向萧凛，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它们……是唯一的一对儿？”
她特意加重了“唯一”二字。
萧凛含笑颔首，目光温柔地锁着她：“卿卿可喜欢？”
“喜欢！喜欢极了！”
慕卿璃将两只小猫紧紧搂在怀中，小脸贴着它们柔软的绒毛，拼命点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指着那只神态略显慵懒倨傲的橘猫，咯咯笑道：
“殿下，殿下快看！您瞧它这小眼神，这睥睨的小模样，像不像您批阅奏折时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萧凛与福禄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橘猫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神态间确实带着几分矜贵疏离，竟真有几分神似萧凛平日的威严气度。
福禄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掩口道：
“侧妃娘娘真是……慧眼如炬，想象力天马行空！老奴瞧着，倒也有那么几分意思了。”
萧凛被自家小狐狸揶揄，哪里肯示弱？
他眉梢微挑，目光落在亦步亦趋跟在橘猫身后、温顺娇憨的白猫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孤瞧着，这只小白倒是像极了卿卿你。你看它，跟在小橘身后，这般温婉依人、夫唱妇随的小模样，可不就是卿卿的写照？”
“夫唱妇随？”
慕卿璃被他这歪理逗得忍俊不禁，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温暖的书房里回荡开来，也让萧凛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然而，这欢快的笑声并未持续太久。
渐渐地，那清脆的笑声中，夹杂进了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吸气声。
萧凛心头一紧，循声望去。
只见方才还笑得眉眼弯弯的慕卿璃，此刻眼眶已然泛红，浓密的睫毛上沾染了细小的水珠，如同清晨沾了露水的蝶翼，微微颤动。
“卿卿！”
萧凛瞬间慌了神，心像是被猛地揪住：
“怎么了？可是被它们挠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福禄！快把这两个……”
“殿下！不关它们的事！”
慕卿璃连忙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迅速低下头，将脸埋进两只小猫柔软的毛发里，试图掩饰自己失控的情绪，只露出泛红的耳尖。
再抬起头时，她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带着几分强撑的意味。
指着两只依偎在一起、互相舔毛的小猫，声音故作轻快，甚至带着点夸张的语调：
“我没事！就是……就是觉得它们这样头挨着头，亲亲热热的，好有趣儿！真……真让人羡慕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逗弄着猫咪，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个小插曲。
萧凛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明明心绪翻涌，难受得眼眶都红了，却还要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努力扬起笑脸的模样。
看着她用逗弄猫咪来掩饰内心那份无法言说的失落与羡慕。
一股细密的、尖锐的心疼瞬间漫过萧凛的心房，带着一丝酸涩。
他的卿卿…… 若是她能自私一点，能像寻常后宅女子那般，哭闹着向他索要名分、索要承诺……
若是她的心思能再复杂世故一点，懂得利用他的宠爱去争、去抢……
或许，她此刻就不用强忍着委屈，将所有的苦涩都深藏在明媚的笑容之下。
忍得……这般辛苦。
萧凛心中被那细密的酸涩与怜惜交织缠绕，怀中人儿那强颜欢笑下掩藏的落寞，比任何哭诉都更刺他的心。
他心中五味杂陈，臂弯里的娇躯微微一动。
“殿下！”
慕卿璃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刻意调整过的、甜软的尾音。
她仰起那张犹带一丝水汽、却已努力绽放出光彩的小脸，指尖轻轻勾缠着他垂落的衣袖，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摇了摇：
“它们……有名字了吗？”
萧凛垂眸，依着她的姿势，也不顾矜贵，撩袍席地而坐，与她一同浸在暖阁的融融光影里，温声道：
“不曾。卿卿慧心，不妨赐名？”
慕卿璃眼波流转，认真思索，指尖无意识地绕着橘猫蓬松的尾巴尖儿。
片刻后，唇角漾开一个甜笑，雀跃道：
“殿下，叫它们‘糖瓜’、‘酥饼’可好？甜甜蜜蜜的一对儿，听着就让人欢喜呢！”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像裹了蜜糖的琉璃珠，字字句句都敲在“成双成对”、“甜蜜美满”上。
无不透露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的，那份能与萧凛共享的、名正言顺的圆满。
萧凛眸光深邃如渊，手臂一收，将她纤细的身子更紧地嵌进自己怀中，下颌轻轻搁在她单薄的肩上，鼻息间萦绕着她发间清浅的幽香。
沉默，在暖意融融的书房里晕染开来，只有两只小猫发出细微的“喵呜”声。
半晌，他才低沉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不好。”
“为何？”
慕卿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他温热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蓦地转过身，一双明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与一丝被拒绝的委屈，强撑的笑容也摇摇欲坠。
怀中骤然失去的温度和重量，让萧凛的心也跟着空落了一瞬。
他目光沉沉，探出手，攫住她那双柔荑。
他的大掌温热而有力，带着属于上位者的掌控感；将她微凉的、试图挣脱的小手完全包裹、握紧，仿佛要驱散她所有的不安与游离。
“它们当唤作‘金龟’与‘玉兔’。”
“小橘是金龟，小白是玉兔。孤要它们，如同卿卿与孤一般……”
他稍稍停顿，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她的面容，一字一顿道，“日月同辉，永世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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