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碾过官道上的最后一段尘土,视野尽头,那片闻名天下的幽翠之色便扑面而来。
清城山,素有“青城天下幽”之美誉。但见群峰环绕,状若城郭,林木葱茏,四季常青。此时正值春夏之交,山间云雾缭绕,如同给这苍翠巨兽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更添几分神秘与深邃。湿润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与北凉的干燥风沙截然不同。
朱瞻基的车队,在这等灵秀之地前,也似乎收敛了几分北凉铁骑的肃杀之气,缓缓停在了青阳派所在的山门之外。
马车停稳,车帘掀开,一身白袍的朱瞻基率先下车。他负手而立,抬头望向那蜿蜒曲折、直通云雾深处的青石台阶,目光幽深,仿佛能穿透那层层叠叠的绿意,看到山巅之上的某个人。
他此行目的明确,并非游山玩水,也非原着中那般因缘巧合为了寻找小雀儿,而是专程来见那位隐于此山、为他母亲吴素之事奔走查探了十余年的亲人——姑姑赵玉台。
赵玉台,名义上是青阳派掌门吴灵素的夫人,实则是他母亲吴素情同姐妹的剑侍。这青阳派,对外宣称与北凉王府势同水火,不过是父亲徐骁与姑姑赵玉台联手布下的一步精妙绝伦的暗棋。一则麻痹离阳朝廷,让皇室以为青城山是钉在北凉背后的一颗钉子;二则借此身份,暗中为北凉收集太安城方面的动向,同时暗中查访当年京城白衣案的真凶。这层关系,是绝密中的绝密,绝不能轻易暴露。
因此,即便心知肚明是自家人,该演的戏码,也必须做得十足。
果然,几乎就在车队停下的瞬间,山门之内便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片利剑出鞘的“铿锵”之音,清脆刺耳,瞬间打破了山脚下的宁静。
只见数十名身着青色道袍、精神抖擞的青阳派弟子,如同疾风掠影般从山门内疾冲而出。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迅速在朱瞻基等人面前扇形散开,脚步交错移动,瞬息之间便结成了一个气势森严的剑阵。
这剑阵非同小可,共计三十六人,暗合天罡之数。弟子们彼此气息隐隐相连,手中长剑寒光熠熠,剑尖遥指前方,封锁了所有进路。他们步伐挪移之间,竟隐隐带起了风雷般的低沉呼啸之声,三十六道凌厉的剑气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山门前的空间笼罩得水泄不通。那股混合着道家清冽与剑道杀伐的磅礴气势,足以让寻常江湖客心胆俱寒!正是青阳派威震江湖的玉霄剑阵!
为首一名面容冷峻、目光锐利的中年道士,手中长剑一振,剑鸣清越,他死死盯着朱瞻基,声音如同寒冰:“北凉徐凤年!此乃清城山清净之地,不欢迎你北凉之人!识相的,速速带人离去!否则,我这玉霄剑阵,今日便要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有来无回!”
这番做派,这凌厉的杀气,任谁看了,都会认为青阳派与北凉乃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后方马车旁,姜泥、青鸟、舒羞、鱼幼薇几女也已下车,看到这剑拔弩张的阵势,都不由得心中一紧。姜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神符短剑,青鸟的眼神也变得格外锐利,舒羞和鱼幼薇则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她们虽然见识过世子和身边高手的本事,但这玉霄剑阵的名头她们也听过,据说曾困杀过一品境界的高手,绝非易与之辈。就连刚刚“入职”、心事重重的赵风雅,也被这肃杀气氛所摄,悄悄往人后缩了缩。
马车前方,负责驾车的老黄依旧佝偻着身子,吧嗒着旱烟,浑浊的眼睛眯着,仿佛眼前不是杀气腾腾的剑阵,而是村里孩童的打闹。旁边的李淳罡更是干脆打了个哈欠,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评价道:“架势摆得花里胡哨,吓唬没见过世面的雏儿还行。” 骑在马上的楚狂奴则是铜铃大眼一瞪,兴奋地搓着蒲扇般的大手,咧开大嘴:“嘿嘿,这阵仗有点意思!世子,要不让老奴我去给他们松松筋骨?” 他这好战分子,看到这等场面,只觉得手痒难耐。
朱瞻基面对这足以让江湖一流高手严阵以待的玉霄剑阵,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甚至那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心中明镜似的,这不过是姑姑麾下这些不明就里的弟子们,在忠实地执行着“仇视北凉”的指令罢了。这场面,与其说是拦截,不如说是一场必须过关的“考核”或者说“表演”。
他甚至懒得亲自出手应付这种场面,目光随意地在剑阵上扫过,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随后便落在了身侧那道如同沉默影子般的暗红色身影上。
“吕钱塘。” 朱瞻基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领教一下青阳派的玉霄剑阵。注意分寸,点到即止,莫要伤人性命。”
“是,世子。”
吕钱塘躬身领命,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他一步踏出,那身暗红色的劲装在青翠山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他独自一人,稳稳地站在了那三十六人组成的、气势恢宏如同铜墙铁壁般的玉霄剑阵前十步之处。与对面那剑气冲霄、人多势众的场面相比,他的身影显得如此单薄,但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葵花宝典》的诡谲阴柔与《九阳神功》的至阳炽热的奇异气场,却如同无形的屏障,稳稳地抗住了剑阵带来的庞大压力,丝毫不落下风。
“狂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那为首的中年道士见北凉世子如此托大,竟只派一人前来闯阵,顿时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极反喝,“区区一人,也敢藐视我青阳玉霄剑阵?!众弟子听令,剑阵,起!”
“嗡——锵!”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十六名青阳弟子体内内力同频共振,手中长剑齐齐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与震颤!下一刻,三十六道凝练的剑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融合、攀升,化作一道肉眼可见、泛着青蒙蒙光华的巨大剑气壁垒!这壁垒由无数细密、高速震颤的剑气组成,带着撕裂一切、碾碎万物的恐怖意志,伴随着越发清晰的风雷呼啸之声,朝着孤身而立的吕钱塘当头碾压而下!剑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剑风已经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地面上的尘土枯叶被尽数卷起、绞碎!
面对这如同天罗地网、避无可避的剑气狂潮,吕钱塘那双一直略显沉寂的眸子中,骤然爆射出锐利如鹰隼般的光芒!他体内,《葵花宝典》那追求极致速度与诡异变化的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快!无法形容的快!
在场众人,包括那些结阵的青阳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吕钱塘原本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正在消散的暗红色残影,而其真身,已然化作一道扭曲光线、撕裂空气的赤色鬼魅,非但没有后退闪避,反而以一种决绝的姿态,逆流而上,悍然撞入了那看似密不透风、毁灭一切的青色剑气壁垒之中!
“他疯了不成?!”
“自寻死路!”
阵中,有年轻弟子忍不住失声惊呼,难以置信。
然而,下一瞬间,让他们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闯入剑阵的吕钱塘,身法变得极其诡异!他不再像一个实体,反而更像是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一道扭曲变幻的影子!《葵花宝典》中记载的那些诡谲莫测、违背常理的闪转腾挪身法,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就如同一条游弋在狂暴激流中的灵巧游鱼,又像是一只穿梭于密集雨丝间的飞燕!那一道道足以开碑裂石、切金断玉的凌厉剑气,总是以毫厘之差,擦着他的衣角、掠过他的发梢,却无法真正触及他的身体!他的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踩在剑阵气息流转转换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间隙之上,仿佛他比结阵的弟子们更了解这玉霄剑阵的运行规律!
在闪避的同时,他的反击已然展开!他并指如剑,指尖之上,高度压缩、凝练的九阳真气吞吐不定,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他深知,以一人之力硬撼整个剑阵的磅礴能量是愚蠢的。他的策略,如同最高明的刺客,又像是最狡猾的毒蛇——精准打击,攻其必救,乱其节奏!
“嗤!嗤!嗤!嗤——!”
一道道细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密集地响起,几乎被剑阵的风雷之声掩盖!但那一道道赤红色的指剑罡气,却如同无形无影的灼热飞针,又快又准又狠地射向剑阵的关键节点!
这些目标并非弟子的要害,而是他们持剑手腕的“神门穴”,运转内力的“肩井穴”,或是他们步伐移动、进行阵型转换时作为支点的那只脚的脚踝!吕钱塘的眼光毒辣到了极点,每一次出手,都打在剑阵运转最难受、最关键的“七寸”之上!
“啊!我的手!”
“不好!内力滞涩!”
“阵脚乱了!西三位的师弟,快补上!”
“补不了!我这边也被盯住了!”
惨呼、惊叫、焦急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瞬间打乱了剑阵原本肃杀而协调的节奏。被吕钱塘指剑点中的弟子,只觉得手腕或穴位处一阵灼痛酸麻,内力运行顿时受阻,手中长剑几乎把握不住,脚下步伐也随之踉跄。原本浑然一体、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的玉霄剑阵,就像是被投入了沙子的齿轮,发出了刺耳的“卡顿”声!
那青蒙蒙的剑气壁垒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风雷之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失去了之前的磅礴气势,更是出现了好几处明显的薄弱与缺口!
“不要慌!稳住心神!变阵!坎离相济,风雷互搏!” 为首的中年道士额头青筋暴起,又惊又怒,声嘶力竭地试图指挥变阵,挽回颓势。
然而,吕钱塘岂会给他们喘息和调整的机会?他如同附骨之疽,又如影随形,将《葵花宝典》那如鬼似魅的身法发挥到了巅峰!他不再局限于一点,而是围绕着混乱的剑阵高速游走,指、掌、拳、腿,化作一道道赤红色的残影,各种攻击如同疾风骤雨,永无止歇!
他的攻击依旧不追求致命,而是极尽骚扰、打断、干扰之能事!专门针对那些试图听从号令、执行变阵,或者努力想要稳住阵脚的核心弟子。他就像一颗精准投入精密钟表内部的石子,又像是一只专门啄食机关枢纽的啄木鸟,不断地破坏着剑阵最核心的——“协调”。
三十六名青阳派精锐弟子,空有远超个人的合击之力,此刻却感觉自己一身力气打在了空处,或者被自己混乱的同伴所掣肘。他们被一个人,以一种他们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方式,玩弄于股掌之间!人数的优势,在对方绝对的速度、精准的判断和诡异的打法面前,竟然变成了相互阻碍的劣势!这种有力使不出、憋屈到极点的感觉,几乎让他们吐血!
整个过程,看似复杂,实则从吕钱塘闯入剑阵到此刻,也不过是过去了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
当吕钱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一闪,悄无声息地退出战圈,回到朱瞻基身侧时,那之前还气势汹汹、欲要绞杀一切的玉霄剑阵,已然是一片狼藉!
超过半数的弟子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甚至有人需要以剑拄地才能站稳。他们身上的道袍被自己的汗水和他人混乱的剑气割开了数道口子,显得狼狈不堪。整个剑阵早已不成形状,弟子们东倒西歪,脸上充满了惊骇、茫然、以及浓浓的难以置信!他们引以为傲、视为宗门屏障的玉霄剑阵,竟然……竟然被一个人,以这种近乎“戏耍”的方式,给破掉了!而且对方明显未尽全力,更未伤一人性命!
吕钱塘微微平复了一下体内因为高速运动而略微波荡的气息,对着朱瞻基躬身一礼,声音依旧沙哑平静:“世子,剑阵已破。”
朱瞻基满意地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那群失魂落魄的青阳派弟子,以及他们身后那幽深的山门,运起一丝内力,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现在,可以代为通传了吗?北凉徐凤年,途经宝山,听闻青阳派吴掌门与夫人素有清誉,特来拜会。此外,凤年亦受家中长辈所托,探望一位故人之后,还望行个方便。”
他的话语措辞谨慎,并未当众点明与赵玉台的真实关系,只以“故人之后”模糊带过,既表明了来意,又守住了秘密,恰到好处。
山门内外,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以及一些青阳弟子粗重的喘息声。那些弟子面面相觑,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倨傲与杀气,只剩下深深的震撼与不知所措。为首那名中年道士,脸色变幻不定,惊疑、愤怒、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恍然交织在一起。他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朱瞻基,又瞥了一眼那个如同杀神般的暗红身影,最终咬了咬牙,将长剑归鞘,对着朱瞻基抱拳拱手,语气复杂地说道:“……北凉世子,果然……名不虚传。请……请在此稍候,贫道这便立刻上山,禀报掌门与夫人!”
显然,对方展现出的绝对实力,以及那含糊却意有所指的“故人之后”,让他们无法再以简单的“仇敌”视之。这场青阳派意图给予的“下马威”,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成了这位北凉世子麾下力量的一次惊艳亮相,以及其本人深不可测的最佳注脚。舞台已经搭好,只等正主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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