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刺耳的电子音，像是死神的脚步声，在混乱的指挥船控制室内规律地回响。
巨大的中央屏幕上，猩红色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00:01:00**
**00:00:59**
……
只剩不到一分钟！
那足以让整艘邮轮、乃至附近海域变成死域的生化病毒，即将被释放！
“哈哈哈哈哈！”被陆寒琛死死按在控制台上的“老板”，即便嘴角溢血，脸上也带着一种疯狂的、扭曲的快意，
“来不及了！陆寒琛，一起下地狱吧！你们陆家欠我的，就用所有人的命来还！”
“疯子！”陆寒琛额角青筋暴起，一拳狠狠砸在他的下颌，骨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老板”的脑袋猛地偏向一边，笑声戛然而止，变成痛苦的呜咽。
陆寒琛一把甩开他，扑到那布满复杂按钮和接口的控制终端前。
终端屏幕被一个密码输入框锁定，下方是同样刺目的红色倒计时。
**00:00:45**
怎么终止？密码是什么？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所有已知信息——组织的起源、老夫人的初恋、母亲的日记……不对！都不对！这些都无法直接构成密码！
“老板”瘫在地上，嗬嗬地喘着气，像条濒死的鱼，眼神却依旧恶毒：“别白费力气了……密码是随机生成的……你输不……”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从控制室的角落传来。
“试试……‘phoenix’（凤凰）……”
是于承瑾！
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半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用尽了全力。
他刚才为陆寒琛挡下的那一枪，正不断地洇出暗红色的血，将他浅色的衣服浸透了一大片。
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平静，直直地看向陆寒琛。
“我……我偷听到……他……他提过……崇拜……凤凰……涅盘……”于承瑾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可能……是……密钥……”
**00:00:30**
陆寒琛瞳孔骤缩！
phoenix（凤凰）！
涅盘！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苏晚晴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那潦草的、看似无关紧要的、围绕着坐标画出的一圈火焰纹样！
那不是普通的装饰！那是象征着重生的凤凰之火！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于承瑾用生命传递的信息，串联成了最后一线生机！
没有丝毫犹豫！
陆寒琛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
p-h-o-E-N-I-x-
回车！
“嘀——”
一声尖锐的长音！
控制室内，那催命符般的倒计时声，戛然而止。
屏幕上猩红的数字，凝固在——
**00:00:03**
随即，屏幕闪烁了一下，所有警告标识消失，跳转成了正常的系统界面。
病毒释放程序，终止了。
成功了……
陆寒琛撑着控制台，剧烈地喘息着，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只差三秒！只差最后三秒！
控制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老板”不敢置信的、绝望的嘶吼：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于承瑾！你这个叛徒！
而于承瑾，在听到那声代表终止的长音后，一直紧绷着的那口气，仿佛瞬间泄了。他对着陆寒琛的方向，极其艰难地，扯出了一个近乎模糊的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歉意，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祝福。
然后，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承瑾！”陆寒琛心头一紧，立刻冲了过去。
他蹲下身，检查于承瑾的伤势。子弹打在靠近肩膀的位置，虽然不是立刻致命，但失血过多，加上落海时的撞击和冰冷海水的浸泡，情况极其危险。
“坚持住！”陆寒琛撕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衬衫下摆，用力压住他不断冒血的伤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救援马上就到！听见没有！于承瑾！”
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呼吸。
就在这时，被铐在旁边的“老板”看着于承瑾奄奄一息的样子，像是找到了最后的发泄口，用尽恶毒的语言咒骂：“废物！跟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活该被利用！活该去死！”
陆寒琛猛地抬头，眼神如同冰封万年的寒刃，直直射向“老板”。
那目光里的杀意和威严，竟让疯狂叫嚣的“老板”瞬间噤声，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比你有种。”陆寒琛的声音冷得掉冰渣，“至少，他在最后，选择了堂堂正正地做人。”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失败者一眼，全部注意力都回到了于承瑾身上。
他回想起刚才登船时，于承瑾故意露出的破绽，引导他发现了“老板”藏身的真正指挥室；回想起在最后搏斗中，于承瑾不顾自身安危，替他挡开那致命的一击……
所有的怀疑，所有的过往恩怨，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汹涌的鲜血冲刷得淡了。
他现在只知道，这个他曾经恨过、对抗过的、流着一半相同血脉的“兄弟”，在最后关头，用生命扞卫了正义，也……挽救了他和他所在乎的一切。
“撑住……”陆寒琛手下按压的力道更重，仿佛想借此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你还没看到你母亲安享晚年，你还没……亲口听到我说一声谢谢……”
海面上，传来了清晰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国际刑警的船只和己方的救援快艇，终于突破了外围的封锁，正飞速朝这边驶来。
光线透过舷窗，照在于承瑾毫无血色的脸上，也照在陆寒琛紧绷的、沾着血污和汗水的侧脸上。
硝烟未散，危机解除。
但另一场与死神的赛跑，才刚刚开始。
陆寒琛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于承瑾，第一次为了这个“敌人”，感到了揪心的恐慌。
他不能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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