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在跃迁通道里缓缓流动,像被风吹动的水纹。星玄的手还停在启动键上方,指尖离按钮只差一点距离,却没有按下去。
他盯着光幕里的马林梵多,处刑台、人群、海军旗帜都静止着,仿佛时间被按了暂停。但他知道,只要下一秒按下,那边的时间就会重新开始流动——艾斯的生命倒计时也会继续。
灵汐没说话,只是轻轻跳下池边石台,赤脚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她仰头看了看他僵硬的侧脸,又看了看那片凝固的画面。
“你怕了?”她问。
“不是。”星玄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真的能改变什么。”
“你以前不都说了吗?干就完了。”她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闪着微光的碎屑,“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话音落下,她扬手一撒。那些星辰碎屑飘在空中,没有立刻散开,而是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慢慢拼出两个身影。
一个少年红发乱翘,脸上有道疤,笑得张扬;另一个戴着草帽,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两人肩并肩站着,像是刚打完一架,又像是准备去冒险。
星玄呼吸一顿。
他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哪怕没见过真人,他也从克比的汇报里听过无数次他们的名字。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一个是火,一个是风。一个要被烧死,一个会为此撕裂整个世界。
“他们本来就不该分开。”灵汐小声说。
星玄没回应。他看着那两道光影,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不是因为压力,也不是害怕失败,而是因为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白第一次折出纸鹤递给他时的眼神,想起小刚抱着矿石大喊“我找到了”的样子,想起克比站在军舰上吼出“我要成为英雄”时的声音。
这些人原本的命运都被改写了。有的本该死在任务中,有的本该一辈子被困在原地。可现在他们都活着,还在向前走。
“如果我们不去……”他低声说,“艾斯就会死。路飞会崩溃。然后呢?这个世界还会变成什么样?”
“系统不会告诉你答案。”灵汐晃了晃脑袋,“它只管发布任务。救艾斯,积分到账。但它不管你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后悔。”
“所以我才要自己想清楚。”星玄终于收回目光,转头看她,“我不是为了积分去的。也不是为了当什么救世主。”
“那是为了啥?”她歪头。
“是为了让他们还能一起吃饭,一起打架,一起傻笑。”他说,“是为了让路飞以后还能喊‘哥哥’,而不是只能对着墓碑说话。”
灵汐眨了眨眼,突然笑了:“你还挺感性的啊。”
“少废话。”他抬手揉了下眉心,“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种眼神了。那种明明还想活下去,却被逼到绝路的眼神。”
她说:“那你现在信了吗?信我们能做成这事?”
星玄沉默了几秒,伸手摸向装备区。振金拳套静静躺在那里,表面泛着稳定的蓝光。他把它拿起来,握在手里。金属贴合掌心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能量顺着经脉往上窜。
这不是力量带来的兴奋,而是一种踏实感。就像穿上鞋才知道脚有没有着地。
“信不信不重要。”他说,“反正我已经站在这儿了。”
他把拳套戴好,指节扣紧,发出一声轻响。
灵汐蹦跶两步,凑到他面前:“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
“等救完人,带我去吃肉!”她眼睛亮晶晶的,“听说海贼世界的烤肉超大块,一人能分三斤!”
“你一个两岁外表的小孩吃什么三斤肉?”他皱眉。
“我可是活了三千多年的吃货!”她挺起小胸脯,“而且我早就规划好了,先吃霸王餐,再用星砂付账,主打一个反向消费。”
星玄忍不住笑出声:“你还挺会算计。”
“那当然。”她得意地晃脑袋,“我连逃跑路线都想好了——从厨房窗户跳出去,顺手拐走他们的招牌酱料。”
“你这是去救人还是去打劫?”他无奈。
“这叫任务附加收益。”她理直气壮,“再说,你不也总顺手拿点东西?上次在瓦坎达,你还偷了特查拉一杯果汁。”
“那是他请的。”星玄辩解。
“他自己都不知道被请了。”她嘿嘿笑,“而且你喝完还顺走了杯子垫。”
星玄懒得争,低头检查拳套的接口。能量读数正常,充能百分之百,反应延迟低于0.03秒。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
但他还是没动。
灵汐察觉到了,收起嬉笑的表情,认真看他:“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自己真正准备好。”他说,“以前我总觉得,只要力量够强,就能解决一切。后来才发现,光有力气没用。你得知道自己为什么打这一架。”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他点头,“我不是去挑战海军,也不是去证明谁更强。我是去告诉所有人——包括那个戴草帽的家伙——这世上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拼命。哪怕那个人根本不认识他。”
灵汐听完,没说话。她只是抬起手,把胸前的小树布偶抱得更紧了些。
然后她踮起脚尖,把手放在星玄手臂上:“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我会让你成功的。”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因为我见过太多世界崩塌的样子。我不想再看一次兄弟被迫分离的结局。”
星玄看着她,忽然发现她的眼睛不再是平常的银色,而是变成了淡淡的琉璃色。那颜色很浅,像是清晨的天空,又像是即将熄灭的火焰最后的光。
他知道,这是她动用世界树力量的征兆。
“别太勉强。”他说。
“我才不会。”她咧嘴一笑,眼色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我可是要吃三斤肉的人,怎么能提前耗尽力气?”
星玄也笑了。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走吧。”他说,“该出发了。”
他转身面向跃迁门,手指再次悬在启动键上方。光幕中的马林梵多依旧静止,等待接入。蓝光在四周流转,像潮水一样涌动。
灵汐站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胳膊上。
星玄深吸一口气,手指缓缓下压。
就在按键即将触底的瞬间,他忽然停下。
“怎么了?”灵汐问。
他没回答,而是抬头看向空中还未消散的星辰影像。那两个少年依然并肩站着,笑容灿烂。
“一定要让他们一直在一起。”他低声说,像是许下一个承诺。
然后,他的手指终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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