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指在手机物流页面上戳了第三遍时，阳台的多肉终于忍不住了，胖乎乎的叶片蹭着她的手背，小奶音里满是酸溜溜：“还查呢？不就是盆仙人掌吗？有我可爱吗？你昨天还说我的叶片最圆呢！”
“你凑什么热闹，”林小满弹了弹它的叶片，视线却没离开屏幕——物流信息刚跳成“派送中”，红色的小字晃得她心里发慌，“这不是普通仙人掌，是我特意选的‘短刺金琥’，卖家说比家里那盆更圆，我想看看它说话是不是也圆滚滚的。”
角落里的老仙人掌闻言，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尖刺晃了晃：“圆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我听花店的老花匠说，这种短刺的娇气着呢，一点颠簸就蔫，哪有我耐折腾？”
“你就是嫉妒，”绿萝慢悠悠地晃了晃新叶，“人家小满就是想多认识个植物朋友，你至于吗？上次你刚到咱家，不也抱怨了三天‘盆太小’吗？”
老仙人掌被戳中痛点，顿时不吭声了，只是把刺挺得更直，活像个闹别扭的老头。
林小满没心思看它们拌嘴，眼睛死死盯着手机——自从上次买沙漠植物听不懂，她心里就憋着股劲，这次特意选了常见的金琥仙人掌，就是想确认“见过实物的植物能不能正常沟通”，万一再听不懂，她就得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出问题了。
“叮铃——”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来电显示“快递小哥”，林小满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拖鞋都没穿好就往门口冲，嘴里还喊：“来了来了！别放代收点！我马上到！”
阳台的植物们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多肉晃了晃叶片：“至于这么急吗？又不会跑了……”
“你不懂，”绿萝叹了口气，“小满是怕它在路上被颠坏，上次那盆沙漠植物，不就是因为快递太暴力，蔫了半天才缓过来吗？”
老仙人掌没说话，但悄悄把朝向门口的那面刺转了转，像是在竖着耳朵听动静。
林小满抱着快递盒往回跑时，心跳得比高考查分还快。盒子上印着“易碎品”，却被压得有点变形，她一边跑一边小声嘀咕：“千万别坏，千万别坏，好歹让我听你说句话……”
刚进门，她就蹲在玄关拆盒子，剪刀划开胶带的声音里，突然传来一阵带着点委屈的粗嗓门，断断续续的，像被捂住了嘴：“哎哟……轻点儿……别剪到我刺！我还活着呢！”
林小满的手猛地顿住，眼睛瞬间亮了——能听见！
她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仙人掌抱出来：圆滚滚的球身泛着深绿色，短刺像撒了层金粉，根部裹着湿润的椰糠，虽然有点歪，但精神头还算足。刚把它放在地上，那粗嗓门就炸了：“可算见着光了！这一路颠得我根都快散架了！快递盒小得可怜，我蜷了一路，刺都被压弯了两根！”
“对不起对不起，”林小满赶紧道歉，伸手想帮它扶正，又怕被刺扎，“是不是路上太颠了？我看盒子都变形了。”
“可不是嘛！”金琥仙人掌的声音满是委屈，还带着点后怕，“昨天在快递车上，被一个大箱子压了半天，我还以为要被压成仙人掌饼了！旁边还有盆绿萝，跟我抱怨了一路‘闷死了闷死了’，吵得我头疼，结果它比我先被派送，走之前还说‘祝你好运’，这叫什么好运啊！”
林小满忍不住笑了，这金琥看着圆滚滚，抱怨起来跟个受了气的小胖子似的，比家里那盆老仙人掌软乎多了。她找了个新花盆，往里面倒了掺了珍珠岩的沙土——上次救老仙人掌时剩下的，正好用上。
“我给你找个宽敞的盆，以后再也不用蜷着了，”林小满一边填土一边说，“你放心，我家阳台晒太阳的地方多，不会让你闷着。”
“这还差不多，”金琥的声音软了点，但还是嘴硬，“其实……我也不是怕颠，就是担心你忘了我，毕竟卖家说‘运输中可能会蔫’，我一路上都在想，要是蔫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这话一出，阳台瞬间安静了。老仙人掌别过脸，尖刺却悄悄放松了点；多肉的叶片耷拉下来，没再吃醋；绿萝慢悠悠地说：“不会的，小满最疼植物了，上次我快枯了，她熬夜给我换土呢。”
林小满心里暖暖的，伸手轻轻碰了碰金琥的刺——不扎手，软乎乎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她说，“就算你蔫了，我也会救你，跟救家里这些伙伴一样。”
金琥没说话，但林小满看见它的球身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刚把金琥放在老仙人掌旁边，老仙人掌就凑了过去，粗声粗气地问：“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比如被雨淋，或者被闷着？”
“还好，就是颠，”金琥说，“对了，我还听旁边快递里的多肉说，它主人总给它浇太多水，快烂根了，我跟它说‘找小满啊，她会救你’，不知道它听见没。”
“你还挺热心，”老仙人掌哼了一声，却往旁边挪了挪，给金琥腾出更多晒太阳的位置，“以后跟着我，别给仙人掌丢脸，这点颠簸算什么，以前我在花店，被搬来搬去的，比这颠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金琥嘟囔着，却悄悄往老仙人掌那边靠了靠——显然是认了这个“前辈”。
多肉凑过来，小奶音里带着好奇：“你会跟我抢营养液吗？小满说我的营养液最甜了！”
“谁要抢你的，”金琥说，“我只喝清水，你那甜水喝多了烂根，我才不喝。”
绿萝看着它们闹，慢悠悠地说：“好了好了，新伙伴到家了，该庆祝庆祝，小满，要不要给金琥浇点水？它路上肯定渴了。”
“对对对，”林小满赶紧去拿喷壶，刚往金琥根部浇了点水，就听见它舒服地叹了口气：“哎哟！这水真甜！比快递车上那点漏进来的雨水好喝多了！”
“那是，”林小满笑着说，“这是晾过的自来水，没氯气，以后我每天给你浇一点，保证你长得比卖家图还圆。”
正说着，厨房传来妈妈的声音：“小满！早饭好了！你又跟植物说话呢？再不来，油条就凉了！”
“来了来了！”林小满应了一声，又跟阳台的植物们说，“我先去吃早饭，回来带你们晒太阳，金琥，你第一次来，让你看看我家阳台的太阳有多好！”
金琥的声音里满是期待：“好啊好啊！我在快递盒里就想晒太阳了，那里面黑乎乎的，吓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林小满笑着跑向厨房，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还好，这盆仙人掌能听懂，不然她真得怀疑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而且这金琥看着圆滚滚，说话还带点小委屈，比家里那盆老仙人掌软乎多了，以后阳台又多了个能唠嗑的伙伴。
吃早饭的时候，妈妈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又在想你的仙人掌？我说你这孩子，高考完就跟植物较上劲了，以后上了大学，还不得把宿舍变成植物园？”
“变成植物园才好呢，”林小满咬了口油条，“到时候我养一宿舍植物，它们陪我说话，比跟室友聊八卦有意思多了。”
“你就不怕室友觉得你奇怪？”妈妈无奈地摇摇头。
“不怕，”林小满心里想，只要我不说，谁知道我能听懂它们说话？大不了还拿“攻略”当借口，反正之前张萌萌也没怀疑出什么。
吃完早饭，林小满果然兑现承诺，把阳台的植物们都搬到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金琥第一次见这么充足的太阳，开心得晃了晃球身：“哇！这太阳真好！比沙漠里的太阳还暖和！”
“沙漠里的太阳？你去过沙漠？”林小满蹲下来问。
“没有，”金琥说，“是卖家说的，他说我老家在沙漠，不过我觉得还是你家阳台好，有太阳，有水，还有这么多伙伴。”
老仙人掌哼了一声：“没见过世面，这点太阳就满足了？等周末，让小满带你去楼顶晒，那太阳才叫足！”
“真的吗？”金琥眼睛亮了，“我能去吗？会不会被风吹走？”
“出息点，”老仙人掌说，“有我在，风不敢吹你。”
林小满看着它们一老一少拌嘴，心里满是欢喜。她摸了摸金琥的球身，又碰了碰老仙人掌的刺，突然觉得，能听懂植物说话真是件幸运的事——它们会抱怨，会害怕，会开心，会关心彼此，就像一群活生生的朋友，陪着她度过高考后的日子，让原本无聊的暑假变得热闹又有意义。
那天下午，金琥跟阳台的植物们聊了一下午，从快递路上的经历，到对未来的期待，甚至还跟多肉约定“以后一起晒太阳，谁也不抢谁的位置”。老仙人掌虽然嘴上不说，但偶尔也会插两句，教金琥怎么“少喝水多晒太阳”，活像个严厉又关心晚辈的长辈。
林小满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听着它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声，手里翻着大学园艺专业的介绍手册，心里满是期待——等上了大学，她就能学到更多养花的知识，能更好地照顾这些植物朋友，说不定还能认识更多能听懂的植物，解锁更多“植物朋友圈”。
夕阳西下的时候，金琥突然说：“小满，谢谢你把我带回家，我以后会好好长，长得比老仙人掌还圆，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也会好好照顾你，”林小满笑着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老仙人掌哼了一声，却悄悄晃了晃尖刺，像是在附和。
林小满知道，这盆害怕快递颠簸的仙人掌，不仅给阳台带来了新活力，也让她更确定——只要是见过实物的活植物，她就能听懂它们的话。至于那些没见过的，以后总有机会去见，总有机会听懂。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好好陪着这些植物朋友，等着金琥长得更圆，等着老仙人掌开花，等着这个满是植物悄悄话的暑假，慢慢走向充满绿意的大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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