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阿尔萨斯勒停了战马,头盔下冰冷的视线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兴趣?他举起霜之哀伤,指向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更多的亡灵,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涌来,瞬间淹没了那片短暂的冰封之地,向着力竭的希尔瓦娜斯扑去。
奥蕾莉亚和温蕾萨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想要冲下去救援,却被身边残存的士兵死死拉住。
就在亡灵的利爪即将触及希尔瓦娜斯的瞬间——
异变陡生!
希尔瓦娜斯脚下那片由莉拉娜姨母力量形成的冰原,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光芒中,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寒冰能量构成的女性虚影一闪而过,仿佛是对继承者最后壮举的回应,又像是跨越时空的守护。
轰!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仿佛来自世界本源之寒的力量,以希尔瓦娜斯为中心,再次爆发!这一次,不再是攻击性的光环,而是一道冲天而起的冰蓝色光柱,直插云霄!
光柱中,希尔瓦娜斯的身影被彻底吞没。
当光芒散去,亡灵们惊骇地发现,以希尔瓦娜斯为中心,半径数百码的区域,化作了一个绝对零度的领域。地面覆盖着永不融化的玄冰,空气中漂浮着冻结的死亡能量,所有踏入领域的亡灵,都在瞬间化为冰雕,连灵魂的哀嚎都被冻结。
领域的中心,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缓缓站起。她的容貌依旧,但那双眼睛,已彻底化为两潭万古不化的寒冰,再无丝毫属于精灵的情感波动。她的银发如冰瀑垂落,周身散发着令亡灵都感到恐惧的、纯粹的、绝对的寒冷。那柄冰晶长弓,仿佛与她融为一体,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不再是游侠将军,甚至不再完全是精灵。
她是这片冰封领域的女王,是行走的凛冬,是亡灵天灾毁灭之路上,一尊突然降临的、由无尽寒意铸就的叹息之壁。
阿尔萨斯终于正视了这个意外的阻碍。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本质,与霜之哀伤的死亡之寒同源却又截然对立,那是一种……生命的极寒?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存在。
他挥了挥手,更多的亡灵,包括强大的亡灵巫师和死亡骑士,开始向那片新生的冰封领域发起了冲击。
希尔瓦娜斯抬起冰晶长弓,一支完全由领域内寒气自动凝聚的箭矢搭上弓弦。她看着汹涌而来的死亡潮水,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群即将被寒冬吞噬的虫豸。
她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冰川纪元,清晰地回荡在战场上空,也传到了正在被迫撤离的奥蕾莉亚和温蕾萨耳中:
“从此,我即寒冬。”
第一支冰箭离弦,带着冻结灵魂的尖啸,射向了亡灵海潮。
风行者之塔的陷落,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被推迟了。而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命运,也就此彻底滑向了未知的、被永恒冰封的深渊。奎尔萨拉斯的陷落已成定局,但在这片沦亡的土地上,一株汲取了异界寒冰与绝望而盛放的冰毒之花,已然绽放。她的存在本身,将成为阿尔萨斯征服之路上,一道无法忽视的、极度寒冷的变数。
阿尔萨斯冰冷的视线穿透亡灵大军的喧嚣,牢牢锁定了那片突兀出现的冰封领域。风行者之塔前,原本汹涌的死亡浪潮被一道无形的极寒壁垒阻挡。踏入领域的亡灵,无论是低阶的食尸鬼还是强大的地穴恶魔,都在瞬间失去一切活性,化为姿态各异的冰雕,连空气中弥漫的瘟疫云雾都被冻结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
领域中心,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静立着。她的银发如同凝结的冰瀑,眼眸化为两潭深不见底的绝对零度寒渊,再无半分精灵的情感波动。那柄冰晶长弓已与她融为一体,成为她延伸的意志。她不再是游侠将军,而是这片凛冬疆域具象化的女王,是亡灵天灾毁灭乐章中一个冰冷、刺耳的不谐音符。
“有趣的抵抗。”阿尔萨斯低沉的声音透过覆面头盔传来,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后的玩味。他并未亲自上前,只是抬起了霜之哀伤。剑锋所指,亡灵大军中分离出数道格外强大的身影——它们是阿尔萨斯亲手转化的死亡骑士,曾是洛丹伦的圣骑士或强大的战士,如今只剩下对生者的无尽憎恨与对巫妖王的绝对服从。他们驾驭着骷髅战马,周身缠绕着暗影与冰霜的混合能量,朝着冰封领域发起了冲锋。
同时,后方的亡灵巫师们开始吟唱,污秽的暗影箭如同蝗群般射向领域,试图用纯粹的死亡能量腐蚀、瓦解这异常的寒冰屏障。
希尔瓦娜斯动了。她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射击动作。只是意念微动,领域内的寒气便如臂使指般汇聚、塑形。无数支晶莹剔透的冰晶箭矢凭空凝结,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迎向袭来的暗影箭雨。冰与暗影在空中碰撞、湮灭,爆开一团团灰蓝交织的能量漩涡,竟将亡灵巫师的齐射尽数挡下。
面对冲锋而至的死亡骑士,希尔瓦娜斯终于举起了冰晶长弓。她没有瞄准任何一个具体目标,只是将弓弦轻轻一拨。
“嗡——”
一道无形的寒冰脉冲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脉冲所过之处,地面瞬间升起无数尖锐的冰刺,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死亡骑士们的冲锋速度骤减,骷髅战马的蹄子被急速蔓延的冰层冻结在地。希尔瓦娜斯的身影在领域内如同鬼魅般闪烁,每一次现身,都有一支仿佛能追踪灵魂的冰箭离弦,精准地射向死亡骑士盔甲的缝隙、坐骑的关节。箭矢蕴含的并非纯粹的物理冲击,而是极寒的法则之力,中箭者并非被穿透,而是从内到外瞬间冰封,连同灵魂一起化为永恒的冰雕。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优雅而致命。希尔瓦娜斯如同在自家庭院里修剪冰棱,轻松写意地瓦解着阿尔萨斯派出的精锐。
然而,高强度的力量运用,尤其是维持这片冰封领域的存在,对她而言是巨大的负担。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源自莉拉娜姨母的力量正在剧烈消耗,而脚下这片冰原传来的共鸣,也似乎……变弱了?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轻轻触动了她的意识。那感觉熟悉而温暖,带着一丝释然,一丝不舍,还有……一丝决绝的告别。
是莉拉娜姨母!是艾希残存意志的最后回响!
希尔瓦娜斯猛地转头,望向风行者之塔顶端那片永不融化的冰原。她看到,那片冰原的核心,那承载了艾希最后存在痕迹的地方,光芒正在急剧黯淡,冰层内部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不……”希尔瓦娜斯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并非因战斗而产生的悸动。她明白了,这片冰封领域,这股对抗亡灵的力量,其根源正是莉拉娜姨母最后留给她的遗产。而此刻,为了支撑她对抗阿尔萨斯,这份遗产正在加速燃烧,即将彻底消散!
阿尔萨斯显然也察觉到了领域力量的波动。他发出一声冷哼,终于亲自策动无敌,朝着冰封领域缓缓逼近。霜之哀伤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剑锋所指,连领域的绝对寒冰法则都开始微微震颤、扭曲。他看出来了,这个精灵的抵抗,源于一种外来的、正在耗尽的力量。只需轻轻一推,这华丽的冰晶牢笼便会彻底粉碎。
“你的挣扎,徒增趣味。”阿尔萨斯的声音带着残酷的愉悦,“但玩具,总有玩腻的时候。”
希尔瓦娜斯感到一阵虚弱袭来,维持领域的消耗远超她的想象,而莉拉娜姨母力量的枯竭更让她心生绝望。看着阿尔萨斯如山般压来的身影,看着周围再次蠢蠢欲动的亡灵大军,一个冰冷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或许,这就是终点。与其力竭被俘,屈辱地转化为女妖,不如……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引爆体内所有冰裔之力,与阿尔萨斯同归于尽的瞬间——
那股即将消散的、属于艾希的意念,再次传来最后一道清晰的信息。没有言语,只有一幅画面,一种感觉:一支箭,并非直线,也非简单的弧线,而是在射出后,其轨迹本身化作了一道永恒的、冻结时空的“冰痕”。这“冰痕”并非为了杀戮,而是……标记,是灯塔,是跨越生死的守望。
【不是毁灭,是……铭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响起,随即彻底消散。
下一刻,风行者之塔顶端的冰原,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脆响,彻底化为普通的、毫无生机的碎冰。
莉拉娜·风行者,或者说,寒冰射手艾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后痕迹,消失了。
但希尔瓦娜斯眼中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她懂了!
阿尔萨斯已近在咫尺,霜之哀伤带着撕裂灵魂的寒意当头斩下!
希尔瓦娜斯没有退避,也没有选择自爆。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冰裔之力,连同对莉拉娜姨母的无尽怀念、对银月城沦陷的悲愤、对生者世界的最后守护意志,全部灌注于冰晶长弓之上。她射出的,不是指向阿尔萨斯的致命一击,而是……射向天空!
这一箭,无声无息,甚至没有耀眼的光芒。它离弦后,并未飞向阿尔萨斯,而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极其缓慢、极其清晰、仿佛将天空都冻结出来的……冰蓝色轨迹!一道横贯天际、纵贯战场的“冰痕”!
这道“冰痕”出现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阿尔萨斯的斩击微微一顿,所有亡灵的嘶吼戛然而止。它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印记,一种法则的显化!它铭刻下了风行者之塔最后的坚守,铭刻下了奎尔萨拉斯沦陷日的惨烈,铭刻下了莉拉娜·风行者(艾希)存在过的证明,也铭刻下了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在此地,以此种方式,向亡灵天灾发出的、永不屈服的战吼!
冰痕持续了数息,然后缓缓消散。
阿尔萨斯的面甲下,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甚至是一丝……忌惮。他无法理解这种力量,这超越了生与死,近乎于规则本源的显现。这一箭没有杀伤力,却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他感到不适。
希尔瓦娜斯射出这一箭后,身体一晃,冰晶长弓脱手,化为光点消散。她单膝跪地,银发彻底失去光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冰封领域开始剧烈波动,迅速缩小、崩溃。
但阿尔萨斯却没有立刻上前给予最后一击。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希尔瓦娜斯,又抬头望向冰痕消失的天空。片刻后,他调转马头。
“清理残余,目标,太阳之井。”他冷漠地下令,不再理会这个已经失去威胁、却又让他感到一丝不安的精灵。
亡灵大军如同潮水般绕开正在崩塌的冰封领域和力竭的希尔瓦娜斯,继续向着银月城深处涌去。
希尔瓦娜斯跪在冰冷的土地上,看着阿尔萨斯远去的背影,看着亡灵大军践踏着故土。她失败了,没能守住塔楼,没能阻止阿尔萨斯。莉拉娜姨母也彻底离开了。
但她的眼中,却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那火焰,由绝望、悲伤、愤怒,以及……一丝刚刚领悟的、关于“冰痕”真谛的明悟共同点燃。
她活下来了。
以一种失去几乎所有力量、失去至亲、失去家园的惨痛方式,活下来了。
她抬起头,望向南方,奥蕾莉亚和温蕾萨撤离的方向。
“莉拉娜姨母……”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坚定,“你的箭,我收到了。不是毁灭,是铭记……”
她挣扎着站起身,步履蹒跚,却不再回头看一眼沦陷的故土。
“那么,就由我……来成为那道‘冰痕’。”
“直到,凛冬终末,或者……血债血偿。”
她的身影,消失在永歌森林弥漫的硝烟与死亡迷雾之中,踏上了一段更为黑暗、也更为决绝的复仇与守望之路。风行者之塔的故事暂时落幕,但被冰痕标记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喜欢魔兽世界的寒冰射手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魔兽世界的寒冰射手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