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隐星稀。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过镇北王府的高墙，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中。在欧阳福的指导和大量资源的堆积下，萧瑟的修为已稳固在先天二品，对力量的掌控和隐匿行迹的能力远超以往。
他避开所有巡夜的卫队和更夫，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皇宫禁苑。皇宫守卫森严，明哨暗卡无数，但在萧瑟前世杀手之王的经验和如今先天境的修为结合下，竟被他找到了一丝缝隙，有惊无险地潜入了宫内，直奔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御书房。
御书房内，果然还亮着灯火。窗外望去，只见武烈陛下独自一人坐在龙案后，正批阅着奏章，眉头微锁，似乎被什么难题所困扰。高公公并不在身旁伺候，显然已被屏退。
萧瑟屏息凝神，如同壁虎般贴在御书房外的廊柱阴影里，正犹豫着该如何现身。
就在此时，房内传来了武烈陛下平静无波的声音，仿佛早就知道他在外面：
“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朕给你开门不成？”
萧瑟心中一凛，随即苦笑。果然瞒不过这位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笑容：“陛下圣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武烈陛下放下朱笔，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萧瑟，脸上并无多少惊讶，只是淡淡道：“修为精进不少，这潜行匿踪的本事，倒是越发像你爹年轻时候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萧瑟干笑两声，也不客气，自顾自地走到龙案旁，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试了试温度尚可，便熟练地给武烈陛下面前的空杯斟满，然后双手奉上：“陛下深夜操劳，喝杯茶润润嗓子。”
他这个动作自然无比，仿佛只是晚辈在关心长辈，而非臣子伺候君王。
武烈陛下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拒绝，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才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别说你这还是夜闯深宫。说吧，什么事让你纨绔世子爷甘冒奇险跑来见朕？”
萧瑟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知道在这位陛下面前耍心眼意义不大，不如开门见山。
“陛下明鉴。”萧瑟沉声道，“臣近日……翻阅了一些卷宗，关于天牢中那些待决的死囚。发现其中颇多疑点，有些案子判得草率，有些证据不足，甚至……有些像是被人刻意构陷。”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武烈陛下的表情。
武烈陛下闻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朕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萧瑟心中一震。陛下果然什么都知道！
“既然陛下知道，为何……”萧瑟忍不住追问。
武烈陛下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朕是皇帝，但皇帝……并非无所不能。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事情，并非朕一言就可决断，更非知道真相就能立刻拨乱反正。”
他看向萧瑟，目光锐利：“譬如你说杜七雄。卷宗之上，人证物证俱全，程序看似毫无纰漏。他是你北风烈的兵，朕信他可能冤枉，但朕拿什么去驳斥刑部？拿什么去对抗宰相府拿出的‘铁证’？若无确凿反证，朕强行赦免，便是徇私枉法，破坏朝纲，届时引起的波澜，恐非一个杜七雄能承受。”
“再说诸葛问天。”武烈陛下继续道，“他当朝直言，语涉皇室隐秘，虽是无心，却触犯大忌。无数双眼睛盯着，朕若轻易放人，皇家威严何存？朝堂法度何存？朕需要的是一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台阶，一个能让他体面走出来的借口。”
萧瑟沉默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明白武烈陛下的难处。皇帝看似至高无上，实则身处权力旋涡中心，每一步都需权衡利弊，顾忌深远。很多时候，真相和公正，不得不向政治平衡妥协。
“那……陛下之意是？”萧瑟试探着问道。
武烈陛下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秦智那边，动作很快。原定下月的问斩，提前了。”
萧瑟瞳孔一缩。
“三天后，午时三刻，所有案犯，于午门……一并问斩。”武烈陛下的话语如同冰珠，砸在萧瑟心上，“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快刀斩乱麻，不给任何人反应和运作的时间。”
萧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三天！时间太紧迫了！
武烈陛下看着他骤变的脸色，话锋忽然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人，朕不能明着放。但是……”
他拖长了语调：“法场劫囚，自古以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刀斧手一时疏忽，被江湖义士或苦主家人劫了法场，虽是大案，但终究……是刑部和京城守备的责任，与朕何干？与你这几日‘安心在家养病’的世爷，又何干？”
萧瑟猛地抬头，看向武烈陛下，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陛下这话……分明是在暗示，甚至可以说是默许他去劫法场！
这是何等大的胆量和信任？！又是何等精妙的算计！既全了法度颜面，又能达到目的，还能顺便敲打一下秦智和刑部！
但紧接着，武烈陛下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不过，瑟儿，朕可以对你救人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行些方便。但朕，也有一个条件。”
“陛下请讲！”萧瑟立刻道，心中飞速权衡。劫法场风险极大，但若有陛下默许，成功率将大增。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能做到，都必须答应。
武烈陛下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国库空虚，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北境军饷、朝廷百官俸禄、各地水利赈灾……处处都要钱。朕这个皇帝，当得捉襟见肘啊。”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瑟：“你既能弄来带丹纹的破镜丹，又能让诸葛青云为之折服，想必……也有些生财的门道。朕的条件就是——一年之内，给朕弄来这个数。”
他伸出一个巴掌。
“五百万两？”萧瑟试探道。
武烈陛下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五千万两。白银。”
五千万两？！！
萧瑟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相当于天武王朝将近小半年的税收！
陛下这哪里是条件？这简直是敲竹杠！不，是把他当成了会下金蛋的母鸡！
看到萧瑟震惊的表情，武烈陛下淡淡道：“怎么？做不到？那就当朕什么都没说过。三天后，午时三刻，朕会派重兵‘严守’法场，确保无一疏漏。”
压力瞬间给到了萧瑟这边。
答应，就意味着要在一年的时间内，赚到一笔富可敌国的巨款，其难度不亚于虎口夺食。 不答应，杜七雄、诸葛问天等可能被冤枉或有才之人，必死无疑。北风烈的重聚将蒙上阴影，他后续的许多计划也将受阻。
短短瞬息之间，萧瑟脑中已闪过无数念头。丹药拍卖、琉璃制作、精盐提纯、高度酒蒸馏……前世的一些知识或许可以快速敛财，但五千万两，依旧是个极其艰巨的任务。
但……值得一搏！
大不了再找福伯讨几丹纹的丹药。
有了陛下的默许，他才能放手去救人，去发展势力。而钱财，本就是势力发展的基石。若能达成，不仅能救下人才，更能与陛下建立起更紧密的（利益）同盟关系。
最终，萧瑟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然之色，重重抱拳：“好！五千万两！臣……应下了！一年之内，必当奉上！”
武烈陛下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朕果然没看错你！记住，朕只要结果，不问过程。需要什么方便，可以暗中联系高伴伴。”
“谢陛下！”萧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又被另一座更沉重的金山压住。
“去吧。”武烈陛下挥挥手，“三天时间，好好准备。朕……期待你的表现。”
但是三天后也就是第四天赵国使团也就到达天武京城。瞬间一个激灵！会不会太巧合了？
萧瑟再次行礼，转身悄然融入夜色，离开了御书房。
来时的忐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强烈的斗志。
劫法场，赚巨款……这纨绔世子的日子，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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