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道初之地
混沌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法则之海的喧嚣与光华彻底隔绝。
门后的世界，超乎了林天所有的想象。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存在”与“虚无”的概念。这是一片绝对的“无”，却又并非空无一物。无尽的混沌气流如同温顺的血液般缓缓流淌，鸿蒙紫气化作滋养万物的甘露点缀其中，更深处，隐约可见地水火风四大本源如同温顺的宠物，环绕盘旋。这里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前的“奇点”，是一切法则、一切物质、一切概念的源头与归宿。
道初之地。
这便是林天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的名字。这里是大道最初显现之地，是万法诞生的温床，也是……道祖的诞生与长眠之所。
在这片混沌中央，一道身影，背对林天，盘膝而坐。
他不再是门外那道化身给人的虚无缥缈之感，而是真实、具体，仿佛是整个“道初之地”不可分割的核心。他的存在，本身就诠释着“道”的意韵，朴素，自然，却又至高无上。
仅仅是看着他的背影，林天就感觉自己的内宇宙在微微震颤，那是遇到了同源却更高层次存在的本能反应。他周身那刚刚熔炼万法、初成的“唯力永恒”道念，竟隐隐有被同化、归于“无为”的趋势。
“你来了。”
道祖开口，声音不再是通过神识传递，而是直接在这片道初之地响起，仿佛大道之音本身。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面容。看似平凡，却又蕴含着宇宙生灭的所有奥秘。他的眼神温和，如同看待一个迷途的孩子，但那份温和之下，是俯瞰万古、执掌一切的绝对冷漠。
“我该称呼你为凤擎天，还是……林天？”道祖的目光落在林天身上，仿佛穿透了他的肉身、神魂，看到了他穿越的本质，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点不属于此世的印记。
林天心神剧震，但瞬间便以无上意志压下，眼神锐利如旧：“名字不过代号。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
“打破囚笼，追寻超脱？”道祖微微颔首，似乎早已洞悉一切，“你母亲当年，也是如此选择。可惜，她失败了。”
提到母亲，林天瞳孔一缩，拳锋不自觉地握紧。
“你将她如何了？”
“她很好。”道祖语气平淡，“只是选择了沉睡，在这道初之地，与大道同眠。这是她的归宿，也是所有窥得真相、却又无力改变者的最终选择。”
他抬手，指向混沌深处。隐约间，林天似乎看到了一具由混沌石雕琢而成的棺椁，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与他眉心印记同源的气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愤怒涌上林天心头，但他强行克制住了。
“那么，我的归宿呢？”林天冷冷问道。
“你有两个选择。”道祖伸出一根手指，“其一，如你母亲般，放下执念，于此地与道同眠，可得永恒安宁。”
“其二呢？”
道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凝重：“继承我的位置，成为新的‘道’，维系这诸天万界的秩序运转。你已熔炼万法源核，初步具备了承载此责的资格。”
林天笑了，笑容冰冷而桀骜：“永恒安宁？成为新的囚笼之主？这就是你为我安排的道路？”
“秩序，并非囚笼。”道祖摇头，“它是维系众生存在、避免归于终极混沌的基石。没有秩序，唯有彻底的混乱与湮灭。你追求的绝对自由，本身便是最大的混乱。”
“混乱也好，秩序也罢！”林天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混沌气流轰然爆发，将那无形的同化之力排开，“我的自由，由我的拳头来定义！而不是由你来安排！”
他感受到了，道祖并非在欺骗或威胁，他是真的认为那两条路是对林天最好的安排。但这种“为你好”式的安排，恰恰是林天最深恶痛绝的！他的人生，他的道，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看来，你选择了第三条路。”道祖缓缓站起身。
在他起身的刹那，整个道初之地仿佛都“活”了过来！无尽的混沌气流变得汹涌，鸿蒙紫气凝聚成亿万符文，地水火风四大本源发出轰鸣！他不再是与道同源，他……就是道本身！
一股远比门外化身恐怖千万倍的威压，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轰然压在林天身上！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存在权限”的碾压！在这道初之地，道祖就是绝对的主宰，他可以让法则存在，也可以让法则消亡！
林天闷哼一声，内宇宙疯狂运转，那枚融合了万法源核的混沌奇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行撑开了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宇宙领域”，才勉强在这绝对的压制下站稳脚跟。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领域在不断地被压缩、侵蚀。
“在此地，你的力，你的道，皆源于我。你如何与我抗衡？”道祖的声音如同天宪，言出法随。
林天死死盯着道祖，感受着那几乎要将灵魂都碾碎的压力，他的身体在颤抖，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战意越来越盛！
“源于你又如何？”他嘶声低吼，右拳之上，那无色的混沌光华再次凝聚，这一次，光华之中，隐隐浮现出母亲棺椁的虚影，浮现出聊斋世界的众生百态，浮现出归墟的死寂，浮现出万法源核的璀璨……他一路走来的所有经历，所有感悟，所有想要守护和打破的执念，尽数融入了这一拳之中！
“我的拳头，打的就是你这‘源头’！”
他咆哮着，将内宇宙所有的力量，将自身所有的意志，将那份不屈与不甘，尽数灌注于这一拳之中！
踏步，冲拳！
没有技巧，没有变化，只有最纯粹、最极致、最蛮横的——反抗！
向着这诸天万界的源头，向着这既定命运的缔造者，挥出了他的拳头！
道初之地，首次响起了不属于大道的声音——
那是拳头撕裂混沌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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