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蓝一路疾追,心中惊骇莫名。
安英隐匿行踪的能力远超他的预料,那身影在云层山峦间时隐时现,气息飘忽得如同鬼魅,好几次都险些跟丢。
这绝不是在凌霄山能练出来的本事,分明是在鬼界那尸山血海里,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保命本能。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安英前进的方向,赫然就是西南那片正发生动乱的地域!
当他终于赶到那片混乱之地的上空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倒流——
下方城镇已是一片狼藉,混乱的灵气与冲天的鬼气交织。
而在一片废墟之上,安英凌空而立,周身被浓稠如墨的鬼气包裹着,那森然可怖的气息,在旁人看来与那些暴走的恶鬼毫无二致!
他手中凝聚着一团混杂着鬼气与暴虐灵力的光球,眼看就要朝着下方混乱的人群与鬼物轰击下去!
“混账!你在干什么!”
夏蓝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如陨星般急坠而下,速度快到撕裂空气发出爆鸣!
他冲到安英身后,蕴含着磅礴灵力的一拳,毫不留情地重重砸在安英的后脑勺上!
安英闷哼一声,手中凝聚的恐怖能量瞬间溃散。
他猛地回过头,脸上竟浮现出妖冶诡异的暗色鬼纹,瞳孔也染上几分猩红,整个人处于一种半鬼化的危险状态,戾气冲天!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是夏蓝时,那狰狞的表情明显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茫然,猩红稍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闭嘴!”
夏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脸色铁青,一把狠狠揪住他的后衣领,像拎不听话的幼崽般,强行将他从半空中提溜起来。
他目光如寒冰利刃,扫过下方那些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各方家主和仙官,蕴含着仙尊威严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都愣着干什么!闹事的鬼物,统统就地斩杀,一个不留!那些还敢滋事生非的凡人,若再不散去,全部羁押,送往三界审讯阁论处!”
他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点乱子都处理不了,明天你们就一起滚去审讯阁领罪!”
撂下这句狠话,他再也不看下方众人一眼,拽着还在试图挣扎、周身鬼气翻腾的安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地狼藉和面面相觑、心惊胆战的仙官们。
回去的路上,罡风猎猎。夏蓝胸中的怒火与后怕交织,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死死拽着安英的后领,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嘶哑:
“你想干什么!安英!是为师错了,你生为师的气,为何不来找为师要个说法!
你就算要欺师灭祖也由得你去!去外头泄愤做什么!
你知道你那一击下去,会酿成多大的祸端吗?!你要把整个凌霄山都放在油锅上煎吗!”
安英周身的鬼化尚未完全褪去,那妖冶的鬼纹在他脸上明灭不定,不知是否影响了心神,他竟第一次对着师尊吼了回去,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暴戾:
“我没有——!”
吼完这一声,他似乎自己也愣住了,气势骤然萎靡,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不是生师尊的气……我怎么会害凌霄山……”
他眼中翻涌着痛苦,
“那些鬼!我在鬼界查清了!是当年害了师尊蓝家满门的罪魁祸首!那些作乱的人,是当年帮凶的后代!”
他像是要将压抑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语速极快:
“徒儿如今……鬼气难抑,又惹得师尊厌弃不快……不如就用这条残命,为师尊报血海深仇,顺带解决了凌霄山的麻烦!
我如今在外人看来与恶鬼无异,事成之后若被擒,便说是徐家给我下的蛊虫、种的鬼咒!这样一箭三雕,岂不是……岂不是能利益最大化——”
“啪——!”
重重的一记耳光,狠狠打断了他未尽的疯话。
夏蓝已经记不清,这是安英回来后,自己第几次对他动手了。
从前这孩子犯再大的错,他也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可如今……
他在空中猛地停住身形。
安英被他打得偏过头去,怔怔地抬眼,却惊愕地看到,师尊那只打他的手在剧烈颤抖,而那张总是清冷自持的脸上,此刻竟已泪流满面。
“安英……”夏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你费尽千辛万苦……从鬼界爬回来,就是为了……为了给我当一个用完就炸的棋子吗?!”
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积压了三年的思念、担忧、悔恨与那迟迟不敢确认的爱意,在此刻轰然决堤: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那沉重的字眼吐出,
“我有多想你……有多……”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安英耳边。
安英浑身剧震,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混合着狂喜与更深的不安。
他颤抖着,下意识就想靠近,想抓住师尊问个清楚,问那个他梦寐以求的答案是否真实——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的刹那,盘踞在他腹内的那只蓝色蛊虫仿佛被这剧烈的情绪引动,猛地躁动起来!
“呃啊——!”
安英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剧烈的痛苦让他瞬间脱力,周身鬼气紊乱暴走,整个人如同折翼的鸟,直直地朝着下方坠去!
“安英!”
夏蓝吓得心胆俱裂,几乎是本能地俯冲而下,一把将坠落的人紧紧捞进怀里,再也顾不得其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流光,疯狂地朝着凌霄山冲去!
一路冲回寝殿,厚重的屏障瞬间落下,隔绝内外。
夏蓝刚将人放在榻上,便看见安英已经意识模糊地、凭着本能抬起手,指尖凝聚起锋锐的鬼气,就要再次划向自己那布满新旧交错伤痕的手腕!
那些伤痕触目惊心,仙身本可自愈,若非反复割裂、饮血,绝不可能留下如此密集且新鲜的痕迹!
“不许再割了!”夏蓝目眦欲裂,一把死死抓住他抬起的手腕,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你要把自己的血都吸干吗?!你到底要喝多少才够!”
安英痛苦地蜷缩着,眼神涣散,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
夏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痛如绞,再没有任何犹豫。
他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划开一道深口,温热的、蕴含着精纯灵力的鲜血瞬间涌出。
他不由分说,直接将流血的手腕抵到安英唇边,另一只手牢牢按住他的后颈,强迫他咽下。一只手则顺着安英汗湿的头发,一下下安抚着,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你和为师师出同源,体内还有你的灵丹,修为又比你高深……我的血,定然比你自己那点气血要好……听话,咽下去。”
温热的液体涌入喉咙,带着师尊独有的清冽气息和磅礴的灵力,确实比他自己那日渐枯竭的血液有效得多,腹中蛊虫的躁动似乎被稍稍安抚。
安英的眼泪瞬间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夏蓝的手腕上,与那鲜红的血液混在一起,滚烫得吓人。
然而,夏蓝修为高深,肉身自愈能力极强,手腕上那道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血流渐渐变缓、变少。
只是这片刻的停顿,安英脸上的鬼纹便再次浮现,鬼气隐隐有反扑的迹象,痛苦让他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夏蓝眼神一凛,心一横,做出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决定。
他不再试图划开手腕,而是猛地将安英紧紧抱在怀里,将他滚烫的脸颊按在自己脆弱的脖颈侧边:
“安英……别忍了,直接……咬破这里。”
安英即使意识模糊,也猛地摇头,挣扎着想要避开。
他怎么能!
可夏蓝也是个对自己极狠的人。
见安英不肯,他竟毫不犹豫,指尖灵光一闪,直接在自己颈侧动脉旁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几乎是瞬间喷涌而出,温热地溅在安英的脸颊和唇边。
那浓郁的生命气息和灵力对于此刻被蛊虫折磨、极度渴血的安英来说,是根本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残存的理智在剧痛和本能面前彻底崩溃,呜咽一声,本能地抱紧了夏蓝,冰凉的唇瓣抵上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开始急促地、贪婪地吮吸起来。
夏蓝身体猛地一颤,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瞬间脱力,抱着安英的手臂软了下来,两人一同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被吸走的虚弱感,但更强烈的,是怀中这具身躯不再因痛苦而剧烈颤抖,那肆虐的鬼气似乎正被他的血液一点点安抚、压制下去。
他颤抖着,用尽最后力气更紧地回抱住安英,苍白的唇贴在他汗湿的鬓角,声音轻得像羽毛:
“好安英……没事了,没事了……师尊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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