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花园假山后的花盆旁,一个负责搜查外围的小太监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用油布包裹着的一个东西,声音都变了调:
“在……在花盆底下……发、发现的……”
王敬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乌云罩顶。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用一方干净丝帕垫着手,将那草人拿起,
里面赫然是一个用粗糙麻线扎成的草人!
巫蛊!
所有看到此物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吓得魂飞魄散,哗啦啦跪倒一片,浑身发抖,噤若寒蝉!
整个后院,死寂得落针可闻,只剩下众人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当看到那生辰八字和符咒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沈朝歌适时地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带着哭腔的惊呼,身体摇摇欲坠,若非宫女眼疾手快扶住,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本宫的花园里?!是谁……是谁如此歹毒?!”
周姑姑见状,正要开口发难,将此事彻底扣死在沈朝歌头上。
“娘娘息怒!”
王敬庸却猛地沉声打断了她,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此事事关重大,牵连宫闱,自有陛下圣裁定夺。在陛下未下旨前,任何人不得妄言!”
就在这时,另一个负责搜查朝华宫下人居所的小太监也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松木首饰匣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如同筛糠一般:
“在崔嬷嬷的床铺底下发现了暗格!里面发现了这个!”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匣子!
只见匣子里,赫然是几张同样用朱砂写满诡异符咒字的黄纸,还有几根未曾用过的、与草人身上一模一样材质形状的细长银针!
甚至还有一小撮用剩的、与扎草人所用相同色泽质地的白色棉线!
旁边还有一小包暗褐色的粉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异香——正是曼陀罗花粉!
证据链,瞬间“完美”闭合!
“不!不是老奴!老奴冤枉!冤枉啊!陛下饶命啊!”
崔尚宫闻讯赶来,看到那些从小太监手中捧着的、从她自己床下暗格搜出的“铁证”,如同被五雷轰顶,瞬间眼前发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是陷害!这都是陷害!是有人要害老奴!王公公明察!陛下明察!”
她一边哭喊,一边拼命地磕头,额头很快便磕出了血痕。
沈朝歌见状,更是又惊又气,浑身剧烈发抖,伸出纤纤玉指,指着瘫倒在地的崔尚宫:
“崔嬷嬷!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平日里对你信任有加!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何曾亏待过你半分?你为何要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王敬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精心上演的闹剧,目光在歇斯底里、哭喊冤枉的崔尚宫和委屈无助、泪湿衣襟的沈朝歌之间转了转,最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所有赃物,包括这草人、符咒、银针、棉线,全部封存!即刻将此事,连同人证物证,一并禀报陛下!”
两个太监上前,毫不留情地将瘫软哭嚎的崔尚宫拖了下去,堵住了她的嘴,以免她再胡言乱语。
沈朝歌用绣帕掩面,德妃娘娘,这份“回礼”,你可还满意?
她缓缓放下绣帕,露出一张泪痕交错却难掩绝色的脸庞,对着王敬庸哽咽道:
“王公公,此事请禀明陛下,让陛下为本宫做主”
王敬庸躬身道:
“娘娘放心,奴才定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陛下。”
说罢,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被押走的崔尚宫,以及一旁脸色煞白、眼神闪烁的周姑姑,心中暗叹一声,这后宫的水,当真是越来越深了。
他不敢多留,当即吩咐人收拾好“证物”,带着队伍,匆匆离去,前往乾清宫。
乾清宫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将至的海面,沉闷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殿内光线虽明,映照着金砖铺地,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与凝重。
那扎满银针、面目狰狞的草人,以及从崔尚宫床下搜出的黄符、银针、棉线等一干“罪证”,此刻都被整齐地陈列在宽大的御案之上,如同无声的控诉。
萧彻负手立于窗前,一袭玄色龙袍,身姿挺拔如松,背影孤绝而威严。
他背对着跪在地上的总管太监王敬庸,以及被两名侍卫强行押来、面如死灰、浑身瑟瑟发抖的崔尚宫。
殿内两侧,以贵妃沈朝歌、德妃王华为首,一众嫔妃分坐两旁,个个敛声屏气,神色各异,或惊惧,或好奇,或幸灾乐祸,却无一人敢出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朝歌眼圈泛红,粉面含悲,不时用丝帕拭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
“陛下!老奴冤枉啊!”
崔尚宫见无人言语,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与绝望,猛地向前膝行了几步,额头重重撞击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仿佛要将头磕破一般。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凄厉,老泪纵横,
“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昭,天地可鉴!是有人陷害老奴!”
萧彻缓缓转过身。
玄衣墨瞳,眉骨峻削如刀刻,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那双墨色的眼眸,如同两口千年不化的寒潭,先是在那草人上冰冷地停留了一瞬,随即缓缓扫过哭喊不止的崔尚宫。
最后,目光定格在一旁垂泪的沈朝歌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薄唇微启,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爱妃受惊了。此事,你如何看待?”
沈朝歌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抬起一双泪眼,眸中带着惊魂未定的后怕和被背叛的愤怒,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道:
“陛下!臣妾实在不知为何会出这等骇人之事!万万没想到崔尚宫竟敢行此等诛九族的大逆之事!若非王公公今日奉旨搜查,及时发现,臣妾说不定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说完,她仿佛悲痛过度,又牵动了体内的药性,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加上她近来本就形销骨立,面色苍白,此刻更像是随时都会破碎一般,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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