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赣南山区寒意渐浓。石江村红军指挥所里,一盏煤油灯在桌角摇曳,将三个身影投在土墙上,随着火光轻轻晃动。
刘肖往搪瓷缸里添了些热水,蒸汽在寒冷的空气中袅袅升起。他凝视着桌上摊开的地图,目光在代表赣南山区的那片复杂等高线上来回巡视。
这里的山势比我想象的还要险峻。刘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密集的等高线,大庾岭、九连山、武夷山余脉在这里交汇,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杨兴拿起周文整理的调查资料,就着煤油灯仔细翻阅。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石江村一百二十户人家,佃农九十六户。黄世仁一户就占了一千二百亩水田,而他家的长工只有八个。
周文叹了口气:更严重的是地租。上等田要交七成租子,遇到灾年,农民把全部收成交上去都不够。去年村里饿死了七个人,都是交完租后没粮过冬的佃户。
一阵寒风吹进指挥所,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刘肖伸手护住灯火,待火苗稳定后才缓缓开口:我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之前攻打城市的行动都失败了?
敌人火力强大,我们装备太差。周文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只是一个方面。刘肖站起身,在狭小的指挥所里踱步,更重要的是,我们忽略了最基本的问题——中国革命的主力军是谁?
杨兴抬起头,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继续说。
中国有四万万人,其中三万万是农民。刘肖停在地图前,他们受压迫最深,革命愿望最强烈。可是我们过去的行动,有多少是真正为农民着想的?
周文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把工作重心转向农村。刘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在这里,在赣南的深山里,建立我们自己的根据地。
杨兴猛地站起身,煤油灯的火苗被他带起的风吹得再次摇曳。农村包围城市......他喃喃自语,随即音量提高,对!这才是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
周文也激动起来:我们这些天在石江村的工作证明了这个方向是对的。当我们把粮食分给农民,当他们亲眼看到红军是真心实意为穷人办事时,他们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这条路从没人走过。刘肖冷静地提醒,我们会遇到很多困难。敌人的军事围剿,经济封锁,还有群众的思想顾虑......
杨兴重新坐下,目光坚定:再难也要走。俄国革命走的是城市暴动的道路,但中国的情况完全不同。我们必须要探索自己的道路。
刘肖想起了他穿越前了解的历史。他知道这条道路的正确性,但也清楚其中的艰辛。我们需要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开展土地革命,让农民真正获得土地。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义无反顾地支持革命。
土地革命是关键。杨兴赞同地点头,我们要在石江村进行试点,总结经验,然后在整个赣南推广。
周文拿出笔记本:我这几天走访时注意到一个现象。石江村的农民最关心的不是那些高深的理论,而是最实际的问题——土地、粮食、债务。当我们承诺要分田地时,他们的眼睛都亮了。
这就对了。刘肖说,革命不是空中楼阁,而是要解决人民群众最迫切的需求。
杨兴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中国的革命必须依靠农民。谁能解决土地问题,谁就能赢得农民的支持;谁能赢得农民的支持,谁就能赢得中国。
刘肖也走到窗边:赣南的条件很适合建立根据地。这里山高林密,敌人的统治相对薄弱,而且地处三省交界,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周文提醒道,根据地的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需要发展经济,保障供给,还要建立自己的政权体系。
煤油灯的火苗又跳动了一下,灯油快要耗尽了。刘肖拿起油瓶,小心地往灯里添油。
我们在创造历史。杨兴突然说,也许很多年后,人们会记得,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里,我们找到了一条拯救中国的道路。
刘肖放下油瓶,灯火重新明亮起来: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但我们必须走下去。为了石江村这些受苦的农民,为了全中国的劳苦大众。
我建议,周文说,明天就开始筹备石江村的土地革命试点。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让农民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杨兴点头:同时要加强赤卫队的建设。不仅要分土地,还要让农民有能力保卫自己的土地。
军事上,我们要坚持游击战术。刘肖接着说,不争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就像前几天对付黑山虎那样。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鸡鸣声从远处的村庄传来。煤油灯的火苗在晨曦中显得越来越微弱,但指挥所里的三个人却毫无倦意。
天快亮了。周文望着窗外说。
杨兴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是啊,天快亮了。中国的天,也终将要亮的。
刘肖吹熄煤油灯,第一缕晨光正好照进指挥所。在曙光中,三个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
这个夜晚的讨论,奠定了红军在赣南发展的战略方向。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在这个简陋的指挥所里被确定下来。虽然前路漫漫,但他们已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道路已经选定,接下来就是要用热血和生命去践行。为了这个选择,无数人将前赴后继,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书写中国革命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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