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成诡
深夜值班,医院广播突然响起:
“请所有医护人员立刻到停尸房集合,重复,立刻到停尸房集合。”
我正要起身,却发现手机弹出消息:
“别去!广播是假的!我去年就死在那里了!”
停尸房方向传来同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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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四十七分,市三院b栋三楼外科值班室,只剩下键盘旁边一盏昏暗的台灯,勉强照亮陈续疲惫的脸。病历文档卡在最后一段,一个字也敲不出来,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运行声,在这死寂里被无限放大,嗒,嗒,嗒,敲得人心里发空。消毒水的味道腻在喉咙深处,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医院特有的陈旧气息。
就在他几乎要一头栽进键盘里时——
“滋啦——”
顶壁的广播喇叭猛地爆出一阵尖锐的电流杂音,瞬间撕破了凝滞的空气。陈续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心脏狂跳,睡意被吓得无影无踪。
电流声稳定下来,一个声音钻了出来,平直,刻板,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像个劣质的电子合成音,每个字都冒着寒气:
“通知。请所有医护人员,立刻到地下二层,停尸房集合。”
“重复。请所有医护人员,立刻到地下二层,停尸房集合。”
“立刻。”
广播戛然而止,留下的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那冰冷的“立刻”两个字,像冰锥子一样悬在空气里。
陈续皱着眉,心里骂了句脏话。大半夜的,停尸房集合?搞什么鬼?哪个混蛋开的玩笑?他撑着发软的膝盖,慢吞吞地站起来,值班室的日光灯管接触不良似的闪了几下,在他起身的瞬间,啪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只有电脑屏幕惨白的光映着他惊疑不定的脸。
几乎是同时,放在鼠标旁边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幽蓝的光刺破昏暗。
不是科室群,也不是系统通知,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归属地未知的号码。
信息内容很短,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促感,字符几乎要跳出屏幕:
“别去!广播是假的!我去年就死在那里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炸得他头皮发麻。假的?去年就死了?
他手指有些发颤,下意识就想回拨过去,但屏幕上那串号码在他按下呼叫键的前一秒,突兀地变成了全角的“0”,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显示栏。他不死心,又点开短信想回复,光标在输入框里闪烁,他却一个词也敲不出来——质问?询问?对方自称是已死之人,这他妈怎么问?!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刷手服。
就在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通往楼梯间的方向,清晰地传了过来。
嗒,嗒,嗒。
不是急匆匆的奔跑,也不是漫无目的的游荡。那脚步声很规律,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湿漉漉的、粘滞的质感,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朝着值班室这边靠近。
是同事?听到广播过去的?
可那个短信……
陈续喉咙发干,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值班室的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他不敢推开,只敢把眼睛凑近那条缝隙,向外窥视。
走廊的灯光不知何时也变得异常昏暗,忽明忽灭。在光影交替的间隙,他看到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身影,背对着他,正以一种绝对算不上正常的、略显僵硬的姿势,一步一步,朝着楼梯间方向走去。那是张姐,今晚和他一起值班的护士长。她的步伐和那脚步声的节奏完全吻合。
嗒,嗒,嗒。
脚步声经过值班室门口,没有片刻停留,继续向前。
陈续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眼睁睁看着张姐的身影没入楼梯间向下的黑暗中,那粘滞的脚步声也逐渐被楼梯井吞噬、远去。
地下二层。停尸房。
广播里的“集合”命令,像瘟疫一样,真的有人在执行。
他猛地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手机还紧紧攥在手里,那条来自“死者”的警告,像烙印一样烫着他的掌心。
去,还是不去?
广播是假的?那这脚步声,这被引向地下的人,又算什么?
短信是谁发的?恶作剧?可那号码……
“去年就死在那里了”……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大概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医院确实出过一件事。一个实习护士,名字好像叫……小雅?对,是叫苏小雅。她在一次夜班后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医院内部调查了一阵,也报了警,最后好像是不了了之,对外说是可能压力太大自己离职了。时间,地点,似乎都对得上……
难道……
一股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如果广播是陷阱,那么张姐,还有可能其他听到广播的人,正在主动走向那个陷阱!而那个陷阱里,有一个去年就可能已经死在那里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他不能去。绝对不能。
可是,张姐呢?还有其他可能被广播骗去的人呢?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内心的挣扎几乎要把他撕裂。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他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似乎永不停歇的、规律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咬了咬牙,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他需要确认,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去地下二层,但或许,可以去楼梯口附近看看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再次凑到门缝边。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昏暗闪烁的灯光。那粘滞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门,一股比值班室里更阴冷的风从楼梯间方向吹来,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贴着墙,像幽灵一样,一步一步挪向楼梯口。
越靠近楼梯间,空气里的温度似乎就越低。那是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
他停在楼梯口的防火门边,门虚掩着。他鼓起勇气,透过门上的强化玻璃窗,向下望去。
下面一层(二楼)的楼梯间灯光似乎完全熄灭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发出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光,勉强勾勒出楼梯扶手的轮廓。而在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他仿佛听到了什么。
不是脚步声。
是某种……细微的、湿哒哒的摩擦声。
像是什么东西,拖着沉重而濡湿的躯体,在缓慢地、一下下地,刮擦着水泥地面。
嘶啦……嘶啦……
陈续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死死盯着那片黑暗,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得极大。
幽绿的应急灯光下,一只毫无血色的、浮肿的手,猛地从下方黑暗的楼梯拐角伸了出来,五指扭曲地张开,死死扒住了下一层楼梯的平台边缘!
那绝不是活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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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续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差点磕在冰冷的墙壁上。他连滚带爬地远离那扇防火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那是什么?那只手?!广播,短信,还有这只从地下伸出来的手……这一切都指向那个地方——地下二层的停尸房!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必须离开这栋楼!
他转身就想往电梯口跑,手指刚按上上行按钮,电梯井里传来缆绳摩擦的嘎吱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猛地缩回手。不行,电梯太封闭,万一在里面……他不敢想下去。
只能走消防通道,往上走,去一楼大堂,或者随便哪个有人的地方!
他冲向另一侧的消防通道,一把推开沉重的防火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里面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布满灰尘的台阶和墙壁。
他一步两阶地向上狂奔,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砰砰作响,震得他耳膜发疼。他不敢回头,拼命向上,再向上。
一层,两层……不对,按照距离,他早该到一楼了!可眼前的楼梯依旧盘旋向上,看不到尽头。他猛地停在某个楼梯拐角,扶着冰冷的栏杆,惊恐地抬头望去——楼梯上方,依旧是无休无止的台阶,隐入更深的黑暗。他低头向下看,来路也同样被黑暗吞噬。
鬼打墙?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刷手服。他强迫自己冷静,看向墙壁,上面用红漆标注着楼层层数——一个鲜红的、刺眼的“-1F”。
他跑了半天,竟然还在负一楼?!地下只有负二层停尸房和负一楼设备层与停车场!他怎么可能跑到负一楼来?而且这楼梯……他明明是在往上跑!
绝望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肺叶火辣辣地疼。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了一阵声音,不是来自楼下,而是来自这一层(负一楼)的某个方向。是……人声?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推开负一楼消防通道的门。
门外是昏暗的地下停车场。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顶棚的照明灯大半都坏了,只有零星几盏还在顽强地闪烁着,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空旷的停车位上只零星停着几辆覆满灰尘的旧车,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
那声音更清晰了些,似乎是从停车场深处传来的,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别过来……不是我……放我走吧……”
陈续的心提了起来,他压低身体,借助停放的车辆作为掩护,慢慢向声音来源靠近。
在停车场最里面,靠近一个杂物间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是负责后勤的老王!他此刻背对着陈续,蜷缩在一辆废弃的面包车后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抱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老王?”陈续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老王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回过头。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两个小黑点。他看到陈续,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惊恐地向后缩去,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
“鬼!鬼!你是鬼!别过来!”老王嘶哑地叫着,声音扭曲变形。
“老王!是我!陈续!外科的陈医生!”陈续急忙表明身份,不敢靠得太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广播……广播……”老王眼神涣散,语无伦次,“我听到了……我就往下跑……想躲起来……可是、可是楼梯……楼梯没有尽头!我一直跑一直跑……然后、然后我看到了……小雅!她、她在追我!她浑身都是水!滴答,滴答……”
小雅!苏小雅!
陈续的心脏猛地一沉。老王的疯话,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
“她在哪?老王,小雅在哪?”陈续急切地问,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空旷的停车场里,只有老王粗重的喘息和他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她……她……”老王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陈续身后的方向,那是一片被阴影彻底笼罩的区域,“她就在……你后面……”
陈续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转身,同时向旁边跳开一步。
阴影里,空无一物。
只有远处一盏坏掉的灯,接触不良地闪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他再回头,却发现老王不见了!刚才他蜷缩的地方,只留下一滩深色的、散发着腥臭味的湿痕,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留下的水渍。
“老王?!”陈续压低声音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异常微弱。
没有回应。
只有那滩水渍,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陈续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老王也消失了。这里不能再待了!
他转身就想跑回消防通道,可刚一迈步,就感觉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地面上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他的脚下,一直延伸向停车场更深、更黑暗的角落。
那脚印很小巧,像是属于一个年轻女性。
滴答。
一滴冰冷的水珠,从上方滴落,正好砸在他的后颈上。
陈续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停车场的顶棚通风管道缝隙里,正缓慢地、一滴滴地渗着水珠。而在那一片纵横交错的管道阴影深处,他好像看到了一团模糊的、人形的黑影,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正透过缝隙,静静地注视着他。
“啊!”
他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转身没命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消防通道狂奔!
他一把撞开消防通道的门,冲了进去,反手将门死死关上,用后背抵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停车场里那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再次向上跑去。
这一次,楼梯似乎恢复了正常。他很快看到了“1F”的标识。
用力推开一楼的防火门,外面是医院空旷的大堂。接待台后面空无一人,候诊区的座椅整齐地排列着,只有中央的电子显示屏在无声地滚动着医院介绍。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将一切照得如同静止的舞台。
安全了?他暂时离开了那个诡异的地下世界?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接待台,想找电话或者对讲机,却发现台面上落了一层薄灰,电话线被齐根剪断,听筒无力地垂在一边。他抬头看向大门,玻璃门被厚重的链条锁从里面锁死,根本打不开。
怎么会这样?晚上大堂应该有人值班才对!
他试图用力拍打玻璃门,希望能引起外面巡逻保安的注意。手掌拍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大堂里回荡。然而门外夜色深沉,空无一人,连路灯的光芒似乎都透着一股冷清。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从走廊另一侧的儿科诊区传了过来。
还有人!
陈续立刻循着声音跑过去。儿科候诊区,色彩鲜艳的卡通壁画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正蹲在滑梯玩具的后面,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喂!你没事吧?”陈续靠近几步,压低声音问道。
那护士猛地抬起头,是实习护士林薇。她脸上毫无血色,眼泪混着冷汗糊了一脸,看到陈续,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陈医生!陈医生!太好了!还有活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广播……你听到了吗?那广播……”
“我听到了,”陈续扶住她,感觉她全身都在发抖,“别怕,到底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我、我本来在输液室核对药品,听到广播就想去集合……可是、可是走到一半,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林薇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解锁,那条信息和陈续收到的一模一样——“别去!广播是假的!我去年就死在那里了!!”
“我吓坏了,没敢再去,想回值班室,结果、结果迷路了……然后就、就看到了……”林薇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手指死死攥着陈续的衣袖,“我看到张姐……张姐她……她变得好奇怪!”
“张姐?护士长?她怎么了?”
“她……她在走廊里,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往地下走……我叫她,她不理我……然后、然后她回过头……”林薇的声音变得尖利,“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全是白的!没有黑眼珠!还有水……不停地从她头发里、衣服里滴下来!她对着我笑……那根本不是她的声音!她说……‘小雅需要人陪’……”
小雅!又是苏小雅!
张姐果然也被“它”控制了!或者……已经不是张姐了!
“我们必须离开这栋楼!”陈续斩钉截铁地说,扶着林薇站起来,“大门被锁了,找找其他出口,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天亮!”
林薇用力点头,紧紧抓着陈续的胳膊,像抓着唯一的浮木。
两人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在大堂和相连的走廊里移动,寻找任何可能的出口或者通讯工具。所有的门都被锁死,应急电话全部失灵,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整栋大楼仿佛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被无形的屏障笼罩。
当他们经过女卫生间门口时,林薇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陈医生……你、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她的声音带着颤音。
陈续屏住呼吸。寂静中,从女卫生间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那声音……有些耳熟。
“好像……是里面有人?”陈续皱眉。
“会不会是其他躲起来的人?”林薇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陈续犹豫了一下。卫生间这种封闭空间,在这种情境下显得格外危险。但万一真的是需要帮助的同事呢?
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女卫生间里灯光昏暗,一股淡淡的腥味混杂在消毒水气味中。啜泣声是从最里面那个隔断传来的。
“有人吗?”陈续试探着问了一句。
啜泣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那个隔断的门,“吱呀”一声,自己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
缝隙里一片漆黑。
突然,一只布满血丝、瞳孔惨白的眼睛,猛地贴到了门缝上,死死地盯住了门外的陈续和林薇!
是张姐!那张脸扭曲变形,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找到……你们了……”一个湿漉漉的、仿佛含着水的声音,从张姐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啊——!!!”林薇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转身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
隔断门轰然洞开!张姐——或者说,占据着张姐躯体的那个东西——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冲了出来,她的动作僵硬却迅猛,双手直直地抓向离她更近的林薇!
陈续想也不想,一把将吓傻了的林薇往自己身后猛拉,同时抬起胳膊格挡。
“噗嗤!”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力量撞在他手臂上,伴随着一种肌肉被撕裂的剧痛!张姐的手指,像五根铁钩,深深抠进了他的小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刷手服的袖子。那力量大得惊人,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拥有!
“滚开!”陈续忍痛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
撕拉一声,布料破裂,他硬生生将手臂从对方可怕的抓握中挣脱出来,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他顾不上剧痛,拉着几乎瘫软的林薇,扭头就向走廊另一端亡命狂奔!
身后,那湿漉漉的、非人的脚步声如影随形,紧追不舍!还夹杂着那种仿佛来自水底的、嗬嗬的怪异笑声。
“陪小雅……留下来……陪小雅……”
不能去地下!绝对不能!陈续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拉着林薇,不顾一切地冲向最近的消防通道——通往楼上的通道!
他们冲进楼梯间,拼命向上爬。二楼,三楼……身后的脚步声和笑声似乎被暂时甩开了一段距离。
在三楼楼梯拐角,陈续猛地停下,将林薇推进旁边通往病房区的防火门,自己也闪身进去,然后迅速而轻巧地将门关上,只留下一道缝隙用于观察。
他捂住流血的手臂,和林薇一起屏住呼吸,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楼下,那粘滞的脚步声追上来了。它停在楼梯口,似乎在徘徊。片刻后,脚步声开始移动,但不是上楼,而是……向下。
一步,一步,带着某种不甘的意味,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通往地下的方向。
它……回去了?回到地下二层的停尸房?
陈续和林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它为什么不追上来?是楼上有它忌惮的东西?还是……它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地下?
陈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滑坐下来,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林薇在一旁低声啜泣,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苏小雅……停尸房……被控制的张姐……诡异的广播和警告短信……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那个地方——地下二层,那个冰冷的、存放死亡的中心。
逃避,似乎解决不了问题。那个“东西”,不会放过他们。想要结束这场噩梦,或许……只有直面它。
可是,怎么面对?一个已经死去一年、却能操控活人、制造鬼打墙的“存在”?
陈续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又看了看精神濒临崩溃的林薇,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们被困在这座死亡的牢笼里,而猎手,正在它的巢穴中,耐心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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