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陆,极西之地。
这里被称为“永寂黑原”。大地是纯粹的、仿佛被墨汁浸泡了亿万年的焦黑色岩石,寸草不生,毫无生机。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如同凝固的污血,低低地压迫着大地,透不下一丝天光。唯有刺骨的、带着硫磺与血腥混合气味的罡风,永不停歇地呼啸着,卷起黑色的沙尘,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而在这片黑色平原的核心,一道巨大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恐怖的裂痕,撕裂了天穹与大地。
它便是“归墟之眼”。
这道空间裂缝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在缓慢地蠕动、扭曲、扩张又收缩。裂缝的边缘闪烁着不祥的暗紫色和灰白色的电光,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空间本身在被灼烧、撕裂。裂缝内部,是沸腾翻滚的混沌色漩涡,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其中疯狂搅动、碰撞、湮灭,喷吐出肉眼可见的、混乱狂暴的能量风暴——那是空间乱流、破碎的法则碎片、以及被撕扯碾碎的星辰尘埃混合而成的致命洪流!
仅仅是靠近裂缝边缘千丈范围,那混乱的能量风暴便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骨钢刀,疯狂切割着护体灵光,修为稍弱者,瞬间便会被撕成碎片,连神魂都无法逃脱!
此刻,在归墟之眼外围,早已汇聚了中央大陆乃至更遥远地域的顶尖势力精英。肃杀、紧张、贪婪、忌惮……种种情绪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与那混乱的能量风暴碰撞、摩擦,发出无形的火花。
万神殿的修士占据了东侧一片高地。他们人数不多,约二十余人,皆身着绣有繁复金色神纹的洁白长袍,神情庄严肃穆,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为首者手持一柄顶端镶嵌着巨大金色宝石的权杖,正是墨尘影像中见过的青年。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却异常凝实的金色圣光光晕,光晕扩散开来,将周围混乱的能量风暴都隐隐排开,形成一片相对“神圣”的净土。其身后的弟子们,也各自散发着或强或弱的神圣气息,目光扫视其他势力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倨傲。
剑冢的人则聚集在西侧一处相对平坦的黑岩之上。他们人数更少,只有十余人。衣着朴素,多为灰色或白色劲装,背负或手持着样式古朴的长剑。没有耀眼的光华,没有磅礴的气势,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柄柄插在大地上的绝世利剑,锋芒内敛,却又无坚不摧!为首者怀抱一柄无鞘的青铜古剑,剑身斑驳,布满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锈迹,但他自身的气息却与那古剑融为一体,人即是剑,剑即是人!凌厉的剑意仿佛实质的针刺,让靠近那片区域的其他修士都感到皮肤刺痛,下意识地远离。柳寒烟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在那柄青铜古剑上,清冷的眸子里战意如火焰般燃烧。
玄阴宗盘踞在东北方一片阴影之中。粉黑相间的妖异裙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盛开的毒花。为首之人,身姿曼妙妖娆,脸上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却隔绝一切窥探的黑色轻纱,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却又冰冷彻骨的眸子。正是林婉儿!她周身缭绕着浓郁的粉黑色雾气,雾气翻腾间,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面孔沉浮哀嚎,散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魅惑与蚀骨销魂的怨毒寒意。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穿透混乱的能量流,死死锁定在天机阁众人所在的方向,准确地钉在凌云身上!那目光中的怨毒、杀意以及一丝深藏的惊悸,几乎凝成实质。她身后,十几名玄阴宗弟子气息阴寒,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大衍皇朝的修士则如同一支小型军队,列阵于正南方。清一色的玄黑色制式战甲,甲胄上铭刻着代表皇朝威严的龙形暗纹。队列森严,行动间铁血煞气冲天而起,隐隐结成一个攻防一体的军阵。为首者身披暗金龙纹重铠,手持一杆丈八方天画戟,戟刃寒光烁烁,缠绕着一条若隐若现、张牙舞爪的龙形虚影,散发出霸道绝伦的威压。他目光沉稳如渊,扫视全场,如同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其身后甲士,个个气息彪悍,眼神锐利如鹰隼,显然都是百战精锐。
此外,还有几股势力引人注目:一群服饰各异、气息或诡秘或蛮荒的修士,显然是墨尘提到的“古族遗民”,他们分散在边缘地带,警惕地观察着所有人;还有一些零散的、气息同样强大的修士或小团体,或来自其他大宗门,或是独行的强者,各自占据一隅。
天机阁一行人在墨尘的带领下,位于西南侧。墨灵、石狂、柳寒烟等人环绕在凌云周围,神色凝重。墨尘负手而立,玄青色的软甲在混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终停留在那不断扭曲的归墟之眼上,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凌云站在众人之前,混沌领域并未完全张开,只是以一层极淡的灰蒙光晕笼罩自身,将那混乱的能量风暴和无数道或明或暗的探查目光隔绝在外。他面色沉静,星辰混沌体魄自然散发出的厚重气息,如同磐石般稳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婉儿那怨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脖颈,但他心中无波,唯有冰冷的杀意在沉淀。定星盘贴身收藏,此刻正传来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与识海中的混沌戒共鸣着,共同指向归墟之眼深处某个未知的方向——葬魂渊!
空气中的压抑感越来越强,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各势力之间无形的气场碰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万神殿的圣光与玄阴宗的怨雾在无形中相互侵蚀,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剑冢的剑意与大衍皇朝的铁血煞气隔空对峙,如同两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兵;古族遗民的目光如同幽暗森林里的窥视,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就在这时!
归墟之眼那沸腾的混沌漩涡中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能量!空间裂缝剧烈地扭曲、扩张,边缘的暗紫色电光疯狂闪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一头沉睡的太古凶兽正在苏醒,即将挣脱束缚!
“时辰已到!”一个苍老、宏大、仿佛蕴含天地法则的声音陡然响起,压过了所有的风暴与轰鸣!
只见归墟之眼上空,虚空无声无息地裂开三道缝隙。三道身影从中迈步而出,悬立于狂暴的能量风暴之上,如同三尊俯瞰人间的神只!
左侧一人,身披星辰道袍,白发白须,手持一柄星光流转的玉尺,正是天机阁一位隐世不出的太上长老!他周身气息与漫天星辰隐隐呼应,浩瀚深邃。
右侧一人,身着万神殿特有的华丽金纹白袍,面容隐藏在朦胧的金色圣光之后,手持一柄巨大的金色十字架权杖,散发出审判万物的神圣威严,赫然是万神殿的一位枢机主教!
居中一人,最为神秘。他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绣有无数玄奥空间符文的灰色斗篷之中,看不清面容身形,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周围破碎的空间。唯有从其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宇宙黑洞般吞噬一切的恐怖空间波动,让人心悸胆寒!这绝对是中央大陆最顶尖的空间系大能之一!
三位大能出现,全场瞬间死寂!所有嘈杂、争斗的气息都被无形的威压强行镇压下去!
“联手!开通道!” 居中那位灰袍大能的声音如同两块粗糙的陨石在摩擦,冰冷而毫无感情。
没有多余的话语,三位大能同时出手!
天机阁太上长老手中星辰玉尺向天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归墟之眼上空的铅灰色云层仿佛被无形巨手拨开,露出后方深邃的宇宙星空!七颗异常明亮的古老星辰骤然亮起,投射下七道粗大无比、凝练如实质的银色星辉光柱!光柱并非直接轰击裂缝,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交织缠绕,如同七条星辉锁链,狠狠钉入归墟之眼周围剧烈波动的空间壁垒之中!
“以星为锚,定!”
随着太上长老一声清喝,那七道星辉锁链爆发出璀璨光芒,疯狂震荡!原本如同沸水般剧烈翻腾、扩张收缩的空间裂缝,在这七道星辉锁链的强行锚定下,竟然被硬生生地拉扯、稳固住,虽然依旧在扭曲蠕动,但幅度大大减小,边缘的撕裂电光也黯淡了许多!
“神圣庇护所,净化邪秽!” 万神殿的枢机主教高举金色十字权杖,口中吟唱出古老神圣的祷言。权杖顶端的巨大金色宝石爆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一道纯粹、浩瀚、充满秩序力量的金色圣光洪流,如同天河倒灌,轰然注入那被星辉锁链暂时稳固的混沌漩涡中心!
嗤嗤嗤——!!!
金色圣光与混沌漩涡中混乱狂暴的能量、破碎的法则碎片、污秽的煞气猛烈碰撞,爆发出刺耳的消融声!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在圣光中化作青烟,混乱的能量流被强行净化、梳理!一条由纯粹神圣力量开辟出的、相对“平静”的通道雏形,在沸腾的混沌漩涡中艰难地显现出来!
“空间……归序!” 最后,那灰袍大能动了。他伸出枯瘦的、仿佛由空间碎片构成的手指,对着那刚刚显现的金色通道雏形,凌空一点!
嗡——!!!
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能主宰空间生灭的恐怖波动骤然扩散!以他指尖为中心,前方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荡漾起剧烈无比的涟漪!这些涟漪并非无序,而是蕴含着至高无上的空间法则奥义,精准无比地冲击在通道雏形边缘那些依旧狂暴、扭曲的空间褶皱之上!
咔!咔!咔!
如同无形的巨手在强行抚平褶皱的丝绸!那些足以瞬间撕碎金丹修士的空间褶皱、断层、乱流漩涡,在这股主宰般的空间伟力下,被强行抚平、弥合、归顺!一条勉强可供数人并行的、由金色圣光铺就、边缘流淌着稳定空间涟漪的临时通道,终于艰难地贯穿了那沸腾的混沌漩涡,直达归墟之眼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
通道形成的刹那,三位大能身上的气息都明显波动了一下,显然消耗巨大。灰袍大能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通道已成,维系不易!入!”
这一个“入”字,如同点燃了积蓄已久的火药桶!
“万神荣光!随我前进!” 万神殿为首的金杖青年一声清喝,周身圣光大放,率先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星,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条临时通道!他身后的万神殿修士紧随其后,一道道圣光划破混乱的能量背景,带着一往无前的霸道气势!
“剑之所向,披荆斩棘!走!” 怀抱青铜古剑的剑冢为首者,眼中精芒暴涨,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青色剑虹,速度竟然后发先至,几乎与万神殿的金光齐头并进!凌厉的剑意将通道边缘的空间涟漪都切割得发出嘶鸣!
“咯咯咯…凌云,葬地便是你的埋骨之所!玄阴所属,入!” 林婉儿怨毒的笑声如同九幽寒风,粉黑色的怨雾瞬间包裹住她和身后的玄阴宗弟子,化作一道阴森诡异的粉黑流光,速度极快地射向通道!那怨雾翻滚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凌云!
“皇朝霸业,机缘必取!进!” 大衍皇朝的龙铠将军方天画戟向前一指,铁血煞气轰然爆发,整个军阵如同一柄出鞘的黑色重戟,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气势,悍然冲入通道!步伐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其他势力,古族遗民、散修强者、大小宗门,也如同决堤的洪水,各色灵光冲天而起,争先恐后地涌向那条狭窄的通道入口!生怕慢了一步,机缘就被他人抢走!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疯狂,为了抢占更靠前的位置,甚至有人在通道入口附近就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灵光爆闪,怒喝连连!
“走!” 墨尘的声音在凌云等人耳边响起,简洁有力。
“凌云师弟,跟紧我!” 墨灵低喝一声,青色身影一晃,如同灵巧的青燕,率先掠出。石狂低吼一声,如同人形凶兽迈开大步,地面黑岩都微微震颤。柳寒烟剑气微吐,人已化作一道白色惊鸿。
凌云眼中混沌光芒一闪,体内早已蓄势待发的星辰混沌之力轰然爆发!他没有选择飞掠,而是脚下猛地一踏!
轰!
脚下坚逾精钢的黑色岩石瞬间炸开一个丈许方圆的浅坑!碎石激射!
借着这狂暴的反震之力,凌云的身影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撕裂视线的灰蒙流光!速度之快,竟带起了刺耳的音爆!后发先至,瞬间超越了前方的墨灵和石狂,仅仅落后于柳寒烟那道惊鸿般的剑光一线,悍然冲入了那条由神圣金光和空间涟漪构成的临时通道!
踏入通道的刹那!
轰——!!!
仿佛从平静的港湾一头扎进了狂暴的深海乱流!一股无法想象的混乱撕扯之力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这撕扯之力并非单纯的物理力量,而是混乱的空间法则、破碎的能量乱流、狂暴的星辰尘埃、以及无数混杂在一起的负面意念(怨毒、恐惧、疯狂、不甘)的混合体!
嗤嗤嗤!
凌云体表那层淡薄的混沌领域光晕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灰芒!如同被亿万把无形的利刃疯狂切割、穿刺!光晕剧烈波动、扭曲、凹陷!领域边缘的混沌气流疯狂旋转、湮灭着侵袭而来的混乱能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饶是以他小成的星辰混沌体魄,也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绞肉机中,皮肤传来阵阵被刮擦、撕裂的剧痛!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眼前不再是清晰的景象,而是疯狂扭曲、旋转、破碎的光影洪流!金色圣光、灰白乱流、破碎的空间镜面、一闪而逝的星辰碎片、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无数混乱的碎片在眼前高速掠过、炸开!时间感彻底消失,仿佛一瞬万年,又似万年一瞬!耳边充斥着无数尖锐的嘶鸣、空间的碎裂声、能量的爆鸣以及仿佛来自远古战场、充满无尽怨念的呐喊与悲鸣!
“稳住心神!紧守通道中线!” 墨尘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穿透混乱的洪流,在凌云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固之力。
凌云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即将迷失的意识瞬间清醒!混沌道种在识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释放出浩瀚的灰蒙光芒,将侵入识海的混乱意念强行镇压、分解、同化!他全力运转《混沌衍天诀》,丹田内混沌核心轰鸣,磅礴的混沌灵力奔涌而出,死死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混沌领域,同时将星辰混沌体魄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抵抗着那恐怖的撕扯之力!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从容。一名冲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散修,护体灵光只支撑了不到一息便被狂暴的空间碎片撕碎,整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混乱的能量流绞成了一团血雾,瞬间湮灭!另一名来自某个小宗门的弟子,似乎被通道中混杂的怨念冲击了神魂,眼神瞬间变得疯狂,手舞足蹈地撞向通道边缘不稳定的空间褶皱,半边身体瞬间消失,只留下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残嚎在通道中回荡片刻,随即也被乱流吞没!
死亡,在这条临时通道中,如同呼吸般寻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前方疯狂扭曲的光影洪流尽头,陡然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死寂的灰暗!
“出口!” 凌云精神一振!
他猛地一提气,混沌领域强行收缩,化作一层紧贴身体的坚韧光甲,星辰混沌之力在双腿爆发,速度再增一分,如同离弦之箭,狠狠冲出了那光影扭曲的通道出口!
双脚触地的瞬间——
轰!
一股远比通道内更加深沉、更加厚重、更加绝望的窒息感,如同亿万钧冰冷的铅汞,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压向他的神魂与肉身!
眼前的世界,映入眼帘。
天空,是凝固的、令人作呕的暗沉灰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巨大的、缓慢旋转的、如同腐烂伤口脓液般的浑浊漩涡。这些漩涡彼此挤压、碰撞,拉扯出一道道扭曲的、暗紫色的空间裂痕,如同天穹上丑陋的疤痕。
大地,是龟裂的、布满巨大创伤的焦黑色。裂缝深不见底,从中喷涌出带着刺鼻硫磺味和浓郁血腥味的灰白色雾气。目光所及之处,是连绵无尽的骸骨之丘!无数巨大到不可思议、形态各异的骸骨堆积如山,有的属于人形,但高达百丈;有的属于狰狞巨兽,肋骨如同撑天的巨柱;还有破碎的、如同小山般的奇异甲壳和兵刃碎片……这些骸骨历经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岁月侵蚀,大多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但依旧有少数骸骨,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或者缭绕着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扭动的暗红色煞气!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到化不开的煞气、怨念、以及一种万物腐朽、归于死寂的绝望气息!这股气息无孔不入,疯狂地侵蚀着修士的护体灵光,试图钻入毛孔,污染灵力,侵蚀神魂!呼吸一口,都感觉肺腑如同被冰冷的刀片刮过,带着血腥的甜腻和灵魂的刺痛。
死寂!绝对的死寂!除了永不停歇的、呜咽般的罡风刮过骸骨缝隙的声音,再无其他活物的声响。这里仿佛是一个被诸神遗弃、被时光遗忘的终极坟场,埋葬着上古神魔的尸骸,也埋葬着所有闯入者的希望。
凌云体表的混沌领域光晕,在这浓烈的煞气怨念侵蚀下,再次剧烈波动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灰蒙光芒不断闪烁,将试图渗透的污秽之力强行湮灭。他强悍的星辰混沌体魄,也感到了阵阵刺骨的阴寒与麻痹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消耗着他的气血之力。
就在他落地站稳,迅速扫视这片死寂而恐怖的葬地环境时——
嗡!嗡!
贴身收藏的定星盘,以及识海深处的混沌戒,几乎在同一时间,传递来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这悸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带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温暖与苍茫,穿透了周围浓重的煞气与怨念,无比明确地指向这片骸骨平原的深处!那个方向,天空的灰黄漩涡更加巨大、扭曲,大地上的裂缝更加深邃狰狞,隐隐形成一道通向更加幽暗之地的巨大裂谷轮廓!
葬魂渊!
目标,就在那里!
然而,就在凌云心神被这悸动牵引的刹那——
喀啦啦——!!!
他左侧十丈外,一座由数具庞大兽骨堆积而成的小丘底部,覆盖的黑色岩石和骨渣猛地炸裂开来!
一只完全由惨白骸骨构成、缠绕着浓烈灰黑色煞气的巨大兽爪,带着刺耳的骨骼摩擦声和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破土而出!紧接着,是第二只骨爪!
轰隆!
地面剧烈震颤!一个庞大的身影硬生生从骸骨堆下拱了出来!
那是一只高达三丈的恐怖骨兽!它的主体由一具不知名巨兽的完整脊柱和巨大头颅骸骨构成,四肢则是由各种断裂的、大小不一的兽骨和人骨胡乱拼凑而成,关节处由粘稠蠕动的灰黑色煞气连接。空洞的眼窝中,两团如同凝固血液般暗红色的魂火剧烈跳动着,充满了对一切生者最原始、最纯粹的憎恨与毁灭欲望!
三阶巅峰凶物——煞骨兽!
它甫一现身,那巨大的、完全由骸骨构成的头颅猛地转向凌云的方向,下颌骨无声地张开,露出森森利齿(虽然也是骨头),一股混合着腥臭与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洞眼窝中的暗红魂火骤然锁定凌云!
“吼——!!!”
一声饱含着无尽怨毒与毁灭欲望的无声灵魂咆哮,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向凌云的识海!与此同时,那庞大的骸骨之躯爆发出与其笨重外形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缠绕着浓烈煞气的巨大骨爪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凌云当头拍下!爪风所过之处,空间都荡起细微的涟漪!
葬地的第一份“见面礼”,来得如此直接而致命!
凌云眼中混沌光芒爆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他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升起一股冰冷的战意!
“来得好!”
他低喝一声,右拳之上,灰蒙的混沌灵力与璀璨的星辰之力瞬间交织缠绕!一股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力量,在星辰混沌体魄中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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