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外的西南角，“清风茶馆”的木质招牌被晨风吹得轻轻晃荡，门帘掀起时带着一股淡淡的煤烟与水汽混合的暖意。
赵锋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粗瓷茶杯里的碧螺春舒展着嫩芽，热气氤氲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这是他第三次来这里等那个算卦老头了。
茶馆里满是行商与脚夫的喧闹，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讲着江湖轶事，邻桌的货郎正吹嘘着南地运来的丝绸。
赵锋垂着眼，一身灰布长衫融入周遭的烟火气，活像个歇脚的寻常旅人，没人注意到他袖口下微微紧绷的手腕，以及偶尔扫过门口的锐利目光。
檐角的铜铃忽然轻响，一只羽毛泛着墨绿光泽的鸟儿落在房檐上，黑豆似的眼珠滴溜溜转，时不时用尖喙梳理几下羽翼，灵动得像是能看透茶馆里的人心。
赵锋抬头望了一眼，指尖的动作顿了顿——这鸟儿的模样，倒有些像传闻中能追踪气息的尘香雀，可转念一想，自己才到雪原城没多久，哪值得这般盯梢，便又收回了目光。
日头渐渐爬高，茶馆里的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算卦老头常坐的那张竹椅始终空着。
赵锋抬手将杯底最后一口凉茶饮尽，茶渣在舌尖留下涩味，他心里也泛起几分焦躁。
已近等了一个时辰，今天再等下去恐怕也不会来，他压下心头疑虑，起身结了茶钱，脚步沉稳地朝着城门走去。
刚踏出城门，一阵若有若无的凉意便缠上了后颈，赵锋脚步未停，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城墙根的阴影——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可那被窥视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城外的官道渐渐荒凉，行人格外稀少，两侧的树林枝桠交错，像无数双枯手伸向天空。
赵锋猛地顿住脚步，右脚重重踩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地面竟裂开几道细缝，他周身瞬间泛起淡青色的灵气，《九霄云步》心法在体内飞速运转。
只见他身形一晃，如同风中柳絮般轻盈跃起，脚尖在路边的巨石上轻轻一点，便已掠出数丈开外，接连几个起落，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尽头的树林里，只留下满地被灵气扰动的落叶。
与此同时，城墙另一侧的树林里，五道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只尘香雀扑棱着翅膀，稳稳落在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肩头，那男子面容儒雅，指尖却带着几分阴鸷，正是黑风寨的解旗主解道万。
他身旁围着四人，满脸横肉的是黑面，瘦得像根竹竿的是瘦猴，双手枯瘦如柴的是枯手，还有一个面色冷峻、眼神锐利的汉子，正是刘宝山。
“解旗主，那小子跑了，接下来怎么办？”
刘宝山率先开口，声音低沉，目光紧紧盯着赵锋消失的方向，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解道万抬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花，指尖轻轻抚摸着尘香雀的头顶，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慌什么？让尘香雀跟过去便是，我们也不急在一时。方才我观他气息，不过是练气十层的修为，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狠厉，
“我们先设伏，提前做好准备，等他落单，便一击必杀！这次甘刃杰护法许诺的奖励，我要拿大头，剩下的你们四人分，如何？”
黑面立刻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解旗主英明！有您牵头，那小子肯定跑不了，我们听您的！”
瘦猴和枯手也连忙点头，脸上堆着假意的陪笑，眼底却藏着几分不甘。
——
谁都知道甘刃杰护法的奖励丰厚，可解道万修为最高，他们根本不敢反驳。
唯有刘宝山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解道万似乎没在意几人的神色，又摸了摸尘香雀的头，嘴里发出一阵“叽叽哇哇”的古怪声响，像是在与鸟儿交流。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通体泛红的丹药，递到尘香雀嘴边。
尘香雀立刻凑上前，一口吞下丹药，喉咙里发出满足的轻鸣，翅膀一展，便朝着赵锋消失的方向疾飞而去，墨绿的身影很快变成一个小点，融入天际。
“走，我们跟上去，别让那小子跑了。”
解道万收起玉瓶，率先朝着树林深处走去，黑面、瘦猴、枯手和刘宝山紧随其后，五道身影很快隐入树林。
另一边，赵锋一路疾行，很快抵达了五良崮。这处山崮地势险峻，山顶平坦开阔，四周皆是陡峭的岩壁，只有一条狭窄的石阶通向山顶，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他选了一块背风的巨石旁，双腿盘坐，双手结印，开始运转《金乌化虹功》。
淡金色的灵气从他周身散发出来，如同阳光般温暖，顺着经脉在体内流转，每一次循环，都让他的气息变得更加沉稳。
就在他沉浸在修炼中时，精神力忽然微微一动——他的精神感知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之前在茶馆檐角看到的那只尘香雀！
赵锋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装作依旧在修炼的模样，眼角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那只尘香雀在他头顶的天空盘旋了几圈，似乎在确认他的位置，随后便停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在监视。
一刻钟的时间悄然过去，赵锋的精神感知中，五道强横的气息正朝着五良崮快速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正是解道万等人！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他早已准备好的符箓和法器。
“既然你们主动送上门来，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正好拿你们五个来当磨刀石。”
赵锋低声自语，周身的金色灵气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杀意，他紧紧盯着山下石阶的方向，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突然精神力一收，汇聚成一点，猛的朝着尘香雀一击，鸟儿直挺挺的从树上掉落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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