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造神殿那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门，如同某种巨兽缓缓张开的、布满獠牙的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露出其后深不见底的黑暗。门内涌出的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臭氧、铁锈和腐臭机油的怪味更加浓烈，还夹杂着一丝……温热的、仿佛生物体散发的腥气。
“妈的，这味儿比卡塔昌的烂泥潭还冲！”戈尔东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但手中的激光枪握得更紧了。
“保持警惕，交替掩护，进入。”卡尔上校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沉稳有力。
加百利士官动力甲肩部的探照灯射出两道炽白的光柱，率先踏入黑暗。光柱所及之处，景象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神殿内部早已失去了机械教神殿应有的庄严与秩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活生生的、不断蠕动和变异的噩梦景象。
墙壁、地面、天花板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血肉般微微搏动的暗红色金属苔藓。粗大的、类似血管或神经束的金属管线在苔藓下蜿蜒起伏，发出微弱的光芒和液体流动的汩汩声。一些地方，尖锐的金属骨刺刺破苔藓，如同荆棘丛生。
原本精密的机械装置——流水线、控制台、伺服颅骨——如今都与这些活体金属融合在了一起。齿轮上长出了眼球状的传感器，机械臂末端开合着如同嘴部的结构，线缆像触手般缓缓摆动。整个空间仿佛一个巨大的、半机械半生物的内脏器官。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发出荧光的金属尘埃，如同孢子。一些地方汇聚着粘稠的、闪着油光的金属脓液。远处黑暗中，不时传来金属刮擦、液体滴落以及……仿佛无数细小齿轮在窃窃私语的诡异声响。
“欧姆尼赛亚啊……”技术神甫泽法，通过突击艇上的设备远程观看着莉莉面甲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发出痛苦的呻吟，“这是……对万机之神的终极亵渎！钢铁……拥有了污秽的生命！”
小队沿着一条相对宽阔、但布满粘滑苔藓的主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推进。粉碎者极度不安，毛发倒竖，不断对着黑暗低吼。
突然，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拖沓的、混合着金属摩擦和湿滑肉块拍打地面的脚步声！
“准备接敌！”加百利低吼，动力剑嗡鸣出鞘。
灯光照亮拐角，出现的“东西”让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星际战士也感到一阵恶寒。
那是几个……勉强还保留着人形轮廓的怪物。它们曾经是机械教的技术神甫或护教军，但现在，他们的身体已经与周围的活体金属严重同化。金属管线刺破长袍，与血肉缠绕在一起；机械义肢扭曲变形，末端变成尖锐的爪刃或钻头；他们的面部更是恐怖——一半是僵硬的机械，另一半则是融化、增殖的肉块，一只或几只机械复眼在烂肉中疯狂转动，嘴里发出那种混合着电流杂音和痛苦呻吟的、断断续续的二进制低语：
“……连接……进化……痛苦……荣耀……锈蚀……永恒……”
莉莉手中的激光枪已经开火！
战斗瞬间爆发！这些“低语者”动作僵硬但力量巨大，而且对能量武器有相当的抗性！激光打在它们身上，只是烧焦一块苔藓或融化工质，无法造成致命伤！它们挥舞着变异的肢体，疯狂地扑来！
“换实弹！攻击关节和头部！”卡尔下令。
加百利的动力剑成为主力，每一次挥砍都能斩断变异肢体或劈开融合的躯体，绿色的粘液和火星四处飞溅。
戈尔东、炸弹，还有汉克用爆弹枪精准点射，打爆那些疯狂转动的机械眼或打断支撑腿。
粉碎者狂吠着扑倒一个低语者，利齿狠狠撕咬其颈部的管线，扯出大把滋滋冒电的线缆。
莉莉则不断投掷小型电磁脉冲手雷，虽然无法彻底瘫痪它们，但能造成短暂的僵直，为其他人创造机会。
战斗艰难而恶心。消灭这几个低语者后，地上只剩下几滩缓缓蠕动的、试图重新聚合的金属脓液和碎肉。
“这玩意儿……打死了还会自己长回来？”戈尔东看着地上蠕动的残骸，脸色发青。
“必须彻底净化，”加百利士官沉声道，动力剑上燃起纯净的能量火焰，将地上的污秽焚烧殆尽，“物理破坏效果有限。”
穿过几条布满变异体和陷阱的通道后，小队终于抵达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区域——先遣队的主数据室。
数据室同样被侵蚀，但中央的大型数据核心阵列似乎被一种强力的能量护盾保护着，暂时抵御了活体金属的同化。护盾已经闪烁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莉莉，柯西金，尝试连接核心，下载日志！其他人，守住门口！”卡尔下令。
莉莉和柯西金迅速上前，用携带的设备尝试破解护盾接口。戈尔东和汉克、粉碎者守住唯一的入口，加百利则在室内警戒。
数据连接成功，残存的日志被快速下载、解码。全息屏幕上闪现出断断续续的影像和文字记录，拼凑出一个令人绝望的故事：
影像1： 先遣队发现了一座深埋于地下的、风格迥异于人类科技的远古遗迹。遗迹中有一个仍在微弱运行的、散发着不祥绿光的巨大装置。
影像2： 技术神甫们兴奋地研究装置，试图破解其秘密。但装置突然被激活，释放出无形的数据瘟疫波动。
影像3： 恐慌！机械教成员的机械植入体首先开始变异，反过来侵蚀宿主肉体！护教军的武器系统失控，相互攻击！整个基地的系统被感染，金属开始“生长”！
最后一段音频日志，是领队技术神甫绝望的嘶吼：“……不是混沌……是……钢铁的瘟疫……来自群星之外的……苏醒的噩梦……它要把一切都……变成它的一部分！逃……警告……绝不能……”
日志到此中断。
“钢铁瘟疫……群星之外的噩梦……”柯西金的声音带着恐惧，“是……太空死灵的技术？还是……更古老、更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
“护盾要崩溃了！”莉莉警告。
数据核心的护盾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几乎同时，周围墙壁上的活体金属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向核心涌来！
“数据下载完成！撤！”莉莉大喊。
众人转身冲向门口，但来时的通道已经被增生的金属触手和更多的“低语者”堵死！他们被包围了！
“找别的路！”加百利挥剑砍断一根袭来的触手。
莉莉快速扫描结构图：“右侧！有一条紧急维护通道！可能通往下层或外部！”
没有犹豫，小队撞开一扇锈死的侧门，冲进了一条更加狭窄、黑暗、布满粘滑管道的通道。身后，是潮水般涌来的活体金属和低语者疯狂的嘶吼。
他们拿到了关键情报，但也惊醒了这座钢铁墓穴中，某个恐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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