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蹲在活动室门口择菜时,听见巷口传来嚷嚷声。
青石板还泛着水光,暴雨刚过的空气里飘着湿霉味,他扶着腰直起身,看见王师傅扛着梯子往晾衣绳那边走,后衣领沾着泥点。
“王师傅,修电线?”老周拎着菜篮凑过去。
“修个鬼的电线!”王师傅吐了口唾沫,仰头指了指——那根横跨巷子的钢丝晾衣绳中间,不知何时拧出个拳头大的死结,绳身被勒得凹进去半指深,钢丝纤维泛着冷光,“李婶说今早收衣服发现的,她拽了两下,这结反而越收越紧!”
老周眯眼凑近。
死结盘得极密,像是无数根细钢丝自己绞成的,缝隙里还卡着半片碎瓷片,看着像前两日张婶摔碎的蓝边碗。
他伸手碰了碰,指尖刚触到绳身,忽然觉得手背发麻,像被蚂蚁爬过。
“让开让开!”王师傅抄起大剪刀,“再勒下去绳子要断,砸着人可不是玩的。”剪刀尖刚贴上死结,整条晾衣绳突然震颤起来,钢丝发出刺耳的嗡鸣,两侧墙体跟着抖起来,二楼张婶家的窗玻璃“咔啦”裂开道细纹。
“我操!”王师傅手一松,剪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甩着发麻的手腕后退两步,额角冒出汗珠,“这绳子成精了?”
围观的居民们哄地散开。
老周后退时踩翻了菜篮,青椒滚到墙根,被阿蛮弯腰捡了起来。
“阿叔,我看看。”阿蛮蹲在晾衣绳下,仰头盯着那个死结。
他伸出右手,指尖轻轻抚过绳结凸起的纹路,喉结动了动。
青黑的指甲盖擦过钢丝时,他忽然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再睁眼时,瞳孔里浮起浅褐色的纹路,像苗寨祭坛上的蛇形图腾。
“这不是打结。”他声音很低,却像石子投进静潭,惊得众人噤声,“是封印。
有人想偷走这条街的影子。“
“影子?”李婶抱着孙子后退两步,“小蛮子莫要吓唬人!”
阿蛮没接话。
他站起身,指腹蹭过死结边缘的碎瓷片,又摸了摸墙根半块褪色的红砖——那是上个月修水管时换的新砖,此刻砖缝里竟渗出极淡的青气,像被抽走了什么。
与此同时,苏月璃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蓝光映得她眉峰紧蹙。
她快速敲击键盘,调取今早的高空影像,画面里那个死结的轮廓逐渐清晰。“困龙十八扣......”她喃喃出声,鼠标滚轮猛地顿住,“《鲁班锁谱》里的失传技法!”
档案柜在她身后发出“吱呀”轻响。
苏月璃抽出一本泛黄的《营造法式》,翻到夹着红签的那页——锁谱图示与影像里的结扣,连缠绕角度都分毫不差。
她抓起记号笔在白板上画九宫格,笔尖重重戳在中间那个点:“结点位置对应地底天枢星位......”话音未落,手机在桌面震动,是灰鸦的加密消息。
灰鸦此刻正缩在旧仓库的阴影里。
他面前摊开三摞资料:民国营造局档案、断脉人近期活动轨迹、还有半张模糊的老照片——照片里穿对襟褂子的独臂匠人,正蹲在屋檐下编竹篾,身后晾衣绳上的结扣,竟与巷中那个如出一辙。
“楚风,查到了。”他对着手机压低声音,“断脉人,民国机关师后代,疯了以后专拆’伪古法‘。
昨夜暴雨是掩护,他用钩针在绳上施术,想拿正宗结扣覆盖阵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茉莉花茶的轻响。“别拦他。”楚风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让雪狼去收居民的旧棉被胎,要十年以上的,抽棉线时混雷公藤汁和灶心土。”
“胎络续脉?”灰鸦猛地直起腰,“你是要......”
“旧物养气。”楚风打断他,“这条绳晒过百家被,裹过孩子的尿布,沾过老陈头的酒渍——这些烟火气,比符纸管用。”
是夜,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
雪狼背着个大麻袋从后巷摸进来,麻袋里鼓鼓囊囊塞着旧棉胎,混着太阳晒过的暖香和灶膛的烟火气。
阿蛮蹲在墙根,用骨刀剖开棉胎,抽出泛黄的棉线,浸进陶罐里的深褐色汁液——雷公藤汁泛着苦香,灶心土沉在罐底,像团凝固的暗红血。
“这样?”雪狼粗声问,指腹蹭过浸好的棉线。
“绕三匝,打活结。”阿蛮将棉线递过去,“要让绳知道......它不是孤单的。”
后半夜起了雾。
断脉人裹着油布衫出现在巷口,独臂藏在袖中,钩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走到晾衣绳前,独手刚要触碰死结,忽然顿住——绳身上多了两圈棉线,颜色像晒干的旧尿布,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褐色痕迹。
“找死。”他嗤笑一声,钩针挑向棉线。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晾衣绳突然剧烈震颤,棉线如活物般窜起,“唰”地缠住他手腕。
断脉人想抽手,却觉皮肤灼痛,低头一看,惊得瞳孔骤缩——棉线上竟浮现出无数淡金色的印记:有婴儿手掌的压痕,有酒壶底的圆印,甚至还有道细细的血痕,像哪个主妇晾衣服时被铁丝划破的。
“你们......都不疼吗?”他踉跄后退,钩针“当啷”落地,被棉线缠着的手腕上,那些印记正慢慢变成红色,像被重新烙了一遍。
雾里传来脚步声。
楚风抱着茶缸站在巷口,白衬衫被雾水浸得发暗。
他望着断脉人蜷缩在墙角的身影,破妄灵瞳半开,看见地底有淡金色的光脉如蛛网蔓延,轻轻裹住那个死结,像母亲包裹婴儿。
“有些结,解不开才是活着的证明。”他轻声说,茶缸里的热气模糊了眉眼。
黎明时分,晾衣绳上的露珠顺着结脊缓缓爬行,最终坠落,在泥地砸出个完整的圆。
老周拎着扫帚出门时,抬头看了眼那个死结——它不再紧绷,绳身微微松弛,像朵开在风里的花。
筒子楼恢复平静半月后,某夜凌晨两点十五分。
楚风在出租屋的床上翻了个身,突然惊醒。
他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是什么金属扣被轻轻打开。
他摸黑坐起,手指刚碰到床头的古玉,窗外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鲁班锁谱》上,某页被风掀开,锁谱图示旁,不知何时多了道极浅的划痕,形状像只独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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