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在想什么呢？你和大哥哥都结婚了，你让步是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大哥哥了吗？”姜墨田抬头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姜墨禾。
“没什么，你不懂。”姜墨禾轻轻叹了口气，抚了抚姜墨田的头，合上了窗户。
院子里的李珍珠眼睛偏向刚刚开了半晌又合上的窗户位置，嘴角噙着几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珍珠，你把这些都带走吧。这些真的是我特意给你存起来的。”沈知野目光里充满了热烈且炽诚的光，像一个拿着奖状，向大人讨要奖赏小孩那般望着眼前的李珍珠。
“铁蛋，你怎么还喜欢这些玩意啊！这些……是小孩子才玩的。”李珍珠虽然有些嫌弃，但是她也不好直接推开沈知野，只好伸手接过后，将那个匣子放到了一边。
“珍珠，你，你不喜欢这些玻璃球吗？”沈知野有些受伤地看着那满满一盒子的玻璃球，被冷落在一旁。
那是他的心头肉，也是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信念。
他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晰，当年他因为和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样，被众人排挤。
沈满爷当时要养家糊口忙着赚工分，这边刚干完田里的农活，那边就在准备冲完泥腿子就往学校里赶着去任课，根本没有时间管当时才不到十岁的沈知野。
有一次，一帮野孩子在田里玩蹴鞠，沈知野很想跟他们一起游戏。
他走过去，怯怯地出声：“我能跟你们一起玩吗？”
没成想，当时的孩子王王二溜却像逮到了新趣点一般，堵住他后，将他狠推一把大声道：
“我妈说，要我不跟傻子玩，哈哈！而且还是没爹没妈的傻子！”王二溜叉着腰，笑得挖苦又放肆。
“我不是傻子！”沈知野涨红了脸。
他太孤独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只是想跟小伙伴们一起玩一下而已，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所有小孩子都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铁蛋，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我们就带你玩。”
一旁的小胖子开了腔，他朝王二溜挤眉弄眼，两人不谋而合，瞬间想到了打劫家庭情况还算不错的沈知野。
沈知野已经不准备继续和他们玩了，自顾自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抬起头后看了他们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我没钱！”
“给我搜身！”王二溜一声令下，“他爷爷是教书的，肯定有钱！”
一伙子野孩子冲了上来，上前就开始扒拉沈知野的衣服口袋。
沈知野那时候没有习武，但他身上有一股子猛劲和蛮力。
他毫不退缩，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只手卡住一个野孩子的脖子，然后疯狂带着他们往前冲，直到倒退着的两人纷纷被绊倒，他又转身去对付身后的其他人。
但是即便沈知野不示弱，却苦于那群人人多势众。
最后，沈知野以一敌二十，虽然也干翻了不少人，一拳难敌多手的情况下，自己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沈满爷给他的几毛钱零花钱也被搜刮走了。
沈知野不敢回去见沈满爷，他衣衫破烂地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一边清洗着脸上和身上的泥巴，一边暗自难过。
“你也被欺负了吗？”一个弱弱但好听的女孩声音在草丛堆里传出来。
这是李珍珠第一次出现在沈知野的世界里。
沈知野抬头看了看她，没有搭理，继续清洗身上的污垢。
“我也被他们欺负了，他们说我是城里分配来的垃圾，不配生活在他们的地方。”李珍珠小声又委屈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他们还说，只有城里没本事的，才会被下放到农村来。可是根本不是这样，我爷爷奶奶是响应号召来这里支援农村的，他们这些蛮人却根本不知好歹，还往我身上砸牛屎。”
李珍珠说到这里，哭出了声音，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嘤嘤的哭泣声，让沈知野也动了容。
“以后，我跟你一起玩，我来保护你。”沈知野看着垂头丧气的李珍珠，目光认真而笃定。
“你说的是真的吗？”李珍珠缓缓从草堆里钻了出来，有些高兴。
她在村里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人愿意跟她玩，在爷爷奶奶还没有收工前，她经常就是一个人闷在知青安置点，或者出来时躲起来玩。
“嗯，男子汉说话算话，不食言，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沈知野有些傲娇地扬起脸，说到沈满爷，他总是特别自豪。
他的爷爷，是他心里的大山，也是他唯一信赖的人。
李珍珠很高兴，她甩着黑油油的麻花辫，一蹦一蹦走过来，走到沈知野跟前时，她摊开手，四颗亮光闪闪的玻璃球分外耀眼。
“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我最喜欢的这些弹珠送给你。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珍珠。”李珍珠抓过沈知野的手，把弹珠送到他脏兮兮的手心。
“记住啦，我也叫珍珠，跟这个弹珠的名字一样，我叫李珍珠。”
沈知野在那个午后，收获到了友情，也收到了来自小朋友送的礼物。
更重要的是，他用李珍珠送的弹珠，躲过了沈满爷对他身上零花钱没有了的盘问。
他第一次对沈满爷说了谎，他说他用零花钱在卖货郎那里买了四颗小珍珠，却只字没提被王二溜他们欺负的经历。
他清楚自己是沈满爷收养的孩子，他不想让沈满爷担心自己，更不想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从那时候起，沈满爷便发现沈知野有了收集弹珠的爱好。他倒也乐得自在，时不时还会用弹珠给他作为奖励，渐渐地便成了鼓励他的奖品沿用至今。
“铁蛋，我们都长大了，这些弹珠，以后啊，留着给我们的下一代玩吧。”李珍珠在思绪飘飞的沈知野眼前挥了挥，有些无趣地笑笑。
“可是，当年你走的时候，不是说，只要集齐了一千颗，你就会再回来这里的，我们继续做朋友的吗？”沈知野收回思绪，突然情绪有些暴躁起来。
“铁蛋，不需要集齐这个，我们也依然还是朋友啊！”李珍珠见沈知野突然变得激动，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她也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他居然把自己当年离开村里时对他说得话，记得这么清晰。
“你如果真的想跟我做朋友，我带你去城里呀！好吗？”李珍珠双手突然紧紧抓住沈知野垂在两侧的胳膊，略显急切地问。
她这次来村，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
原本还担心这任务有姜墨禾在，无法完成，没想到，她还不需要打出当年的感情牌，沈知野就已经主动向自己表露了心迹。
这一发现，让李珍珠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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